這些個沼澤民的皮膚深如古銅,穿著自製的麻衣,透出一股莽荒彪悍之氣。


    更為關鍵的是,在他們那敞開的長衣下,偶爾閃爍著寒光——那是暴露出的貼身尖刀。


    顯然,作為王國的商業合作者的他們,在攜帶自衛武器上擁有著默認的特權。


    麵對這陣仗,卡文已經嚇麻了。


    為首的中年人還在皺著眉思索,並沒有開口命令。


    而第一個上前來的小夥子等的不耐煩,直接動手。


    他並沒有掏出尖刀,隻是伸手想要擒住路夢,免得這個行人轉身逃走。


    這人所說的話是真是假還無法分別——但他知道自己這波人有被盯上的價值,這卻是可以確認的。


    這次出來賣糧所得,可以說是全村一年的收入,無論是采買必需品還是上繳幫派例錢都要指望著自己這些人回去,不容有失。


    但還沒有等到沼澤民的手摸上路夢的肩膀,他的眼中就突然一陣天旋地轉,隻感覺整個人都失重了。


    “砰!”


    年輕的沼澤民重重地摔在地上,與此同時,從他的肩膀處傳來一股劇痛。


    “阿倫!”有人驚叫出聲。


    作為旁觀者,他們看得真切。


    就在阿倫伸手的那一刻,白發的青年同時行動又後發先至,一個側身,環住阿倫的腰腹,就把他抱摔在地。


    速度快到連與阿倫一同過來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此刻路夢正踩在年輕小夥的肩膀上,一手抻直了他的大臂,隻要稍一用力就能把它折斷。


    “住手!”直到這時,為首的中年人才出口大喊。


    不過他卻不是對著路夢,而是喝住了那些見阿倫被製服接連想要衝上去的年輕人。


    “一個個毛毛躁躁的!”他怒罵,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這外麵可沒人慣著你們!”


    自己剛想要詳細問問具體的情況,轉眼一看竟是已經打起來了。


    沼澤地中環境閉塞,村子裏長大的年輕人有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外人,平日裏相處血氣方剛的,就喜歡動手動腳。眼下好不容易把他們帶出來見見世麵,竟是把這習慣也一同帶出來了。


    讓他們長長教訓也好。


    “可是華叔……”一個女孩委屈道,“你看他都把阿倫的手給打斷了。”


    華叔定睛一看,阿倫已經被那人鬆開。


    這個年輕人滿臉不甘地站起,一邊扶住肩膀一邊還憤憤地盯著路夢,然而他的整條右臂已是動彈不得,自然下垂,鬆鬆垮垮的。


    拳師?華叔在心中猜測。


    沼澤地氣候潮濕,金屬腐蝕得快,刀劍也不例外。許多沼澤民平日裏練的更多是摔跤肉搏的功夫,阿倫已經算是其中好手。


    沒想到他一個照麵就被掀翻在地,還被卸去了一條胳膊。


    華叔沒有注意到對方具體的技藝動作,但光是看戰績表現,這放在沼澤地也是不俗了。


    “閉嘴,脫臼而已!”華叔再次嗬斥,“何況這都是他自找的。”


    他上前來拉開阿倫,將腰帶一束紮緊麻衣,這樣便是有貼身尖刀一時間也拔不出來,避免誤會。


    這位沼澤居民的領隊這才行禮道歉:“小夥子年輕氣盛不懂事,還希望朋友你能原諒他們的過錯。”


    路夢隻是笑笑,並不回應。


    “說來一開始便是我們的錯。”華叔見狀,歎了口氣。


    沒有得到別人的允許就跟在他們身後,這在荒野上實在算不得什麽善意的舉動。


    隻是華叔雖然在村中還算老練,但對這外麵的世界也說不上有什麽經驗,一時圖了方便。


    “伱看這樣行不行,”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這算是我們村子的特產,就當是賠禮……”


    還沒等華叔說完,已經有其他瞥見的的年輕沼民驚呼出聲:


    “黑浸膏?”


    “華叔你不是說沒有了嗎?你騙我們!”


    “這你也舍得,不如先分我一點……”


    “去去去,小孩子要少用。”華叔推開這些湊熱鬧的年輕人,隻是把盒子打開一個小縫展示給路夢看:


    “這可是一種神藥,抗炎、鎮痛都可以用它……”


    路夢:“……啊這個我就不用了……”


    “別急著拒絕,你可能不知道,除了這些以外,這黑浸膏最大的妙處還不在這裏。”


    “隻要挖出一點點膏油,就能消除人所有的憂愁……聽說在聯合城,貴族們都喜歡往酒裏加一點,嚐上一口就能比皇帝還快活。”


    華叔以為路夢的拒絕是因為不了解,繼續耐心介紹著,充滿誠意。


    事實上他們一開始想和沙克王國做的,也是這黑浸膏的生意。


    隻是可惜在這裏,它屬於什麽違禁品。


    要知道,就因為聯合城貴族喜歡,沼澤地東邊的那些村莊裏,好多沼澤民都毀去水田,改種了它的原料茄麻,不再種水稻,那是賺得盆滿缽滿。


    看來自家的村子注定沒有這個財運,華叔暗暗歎氣。


    路夢堅決推辭掉,眼神陰鬱。


    沼澤地潮濕悶熱,瘴氣嚴重,生活在那裏的居民難免全身風濕病痛。


    難受起來的時候,除了喝些烈酒麻醉暖身,那就隻有使用藥物了。


    或許在他們看來,這隻是普通的土藥,但路夢可是清楚,它的實質是什麽。


    ——至少沼澤地之外的人買它們來,不是有什麽正經用途。


    華叔略帶遺憾地收回盒子,除此以外他也沒什麽好東西了。


    放在村子裏麵,這樣一小盒的黑浸膏大概一百多開幣,但要是放在外麵,就是翻上十倍,幾十倍都有人願意購買。


    沒想到這樣的珍寶都無法打動他。


    看對方的樣貌,年紀也就和自己帶的這些姑娘小夥們差不多,性格上卻要成熟穩重得多。


    ‘外麵的世界還是磨礪人。’華叔在心中歎道。


    沼澤地雖然環境險惡,卻也隔絕了世事,為他們免去了諸多紛擾。


    相應的,村子裏麵長大的人,也會欠缺許多生存處世的經驗。


    “我也並非是要什麽補償。”路夢招呼剛才的那個年輕人過來,按住他脫臼的手臂,用力一推。


    伴隨著一聲脆響和痛呼,阿倫的右臂又接了回去。


    他活動了一下,竟是毫無生澀的感覺。


    “謝謝,對不起……”阿倫低頭,語調裏還帶著濃厚的口音:“你的把式很不錯,不過下一次等我吃飽了,一定不會輸給你。”


    “你上頓飯一個人吃了三人份,還沒吃飽呐?”他的身後有同伴哄笑道。


    路夢一拍阿倫的肩膀,止住他想回身揍人的舉動:“先好好休息兩天。”


    “是……”年輕的沼澤民憋住痛呼,悶悶道。


    “我還是想問問你所說的有人盯上了我們……”見白發青年並無惱怒,華叔還是決定詳細問問。


    “有人!”就在這時,不用等路夢開口,竟是已有沼澤民發現遠處有人跑來。


    他們紛紛掏出武器。


    真的來了?


    華叔詫異地看向路夢,卻發現對方的臉色有些古怪。


    很快,他們自己也明白了。


    過來的人,雖然看起來就一副劫匪的打扮,卻沒有成群結隊,而是三三兩兩地跑著。


    與其說是在進攻,不如說是在逃跑。


    他們渾身鮮血,滿臉驚恐。


    口裏喊著的也不是“殺啊”、“搶啊”之類的口號。


    而是:“救命!”


    “老大他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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