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進入福月了,新一批準福徒正在路上,老準福徒也將最後一次進入大試煉。


    蘇四兒坐在石桌邊,心裏有些煩躁,她的心路曆程好像一直在變。


    前幾日與霍道光霍師兄偶遇,兩人說起近況。


    霍師兄早已不再過去那個不得誌的遠山府舊人了,在斬福司的風雨中曆練,他眉宇的堅毅之色越發濃重,言辭間對劉清明的心悅誠服更勝往昔,在推崇中不見初時的卑微,而是發自內心的敬重又不失其誌。


    但,這才是令蘇四兒心驚地方。霍師兄沒有提及自身修為,但蘇四兒從他的神采飛揚間已有所猜測,恐怕又升了一個大境界。


    正如許三成許師,今年最後一次見他,如今已是光弧已隱顯虛神境之相,論修為在聚靈境與虛神境兩可之間,隻差契機。


    她借著能上百寶塔六層的便利,已然明白成都於天對福門意味著什麽。出入這等言戰之地,雖時常經曆生死,但能披肝瀝膽走出的人,修為不可小覷。


    劉清明固然修為淩駕四大堂尊者之上,但風雲穀未必沒有超出他修為的宿老,隻是久不顯名,亦是守福門的君子之約。


    君子之約始於福門一萬年前。因前後二代人權勢的較量,又多個性張揚以致互相不信服,經曆了一次次內耗,兩敗俱傷之後才有的一種約定。三百歲不在尊位者,屈居人下,隱於人前,非經世劫難不可出。


    “我聽從影子大人的調遣,出入幽謐暗危之地,你我雖不如過去那般時常相見。沒想到,幾句話下來並不如我所想般生疏。”


    蘇四兒淺淺一笑,看來今日絕非偶遇了。霍師兄自陳出入幽謐暗危,應該沒有時間在傳福堂內閑逛敘舊。當然,也等於間接證實自己關於他的修為提升的推測是對的。


    出塵境到聚靈境是一道鴻溝,但確是福道修行修為體係中最好跨越的鴻溝,其以下略難,其以上很難。升到聚靈境代表著可以獨自出入風雲穀,任務選擇的餘地更大,被看重的機會也更大。


    “我和霍師兄緣分深厚,怎麽會因為短時間不見麵而感情生疏。我這幾年受李丹魁教導,自覺丹技小有所成,煉製的幾味丹藥還算過得去。熟識的人,都給送了。隻有師兄見不上麵,一直留在我這裏。”


    蘇四兒從隨身香囊裏拿出幾個小瓷瓶,都是她這幾年琢磨的。


    霍道光原想推辭,畢竟他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她多想,增大她的壓力。但接觸到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裏麵的真誠很是觸動,遂爽快收下。


    霍道光一邊將小瓷瓶逐一收在懷裏,一邊暗暗打量蘇四兒。希望她的心情會一直如現在這麽開心,即便是聽了自己帶過來的消息也能保持冷靜,不會再跟以前一樣唾罵尊者。


    頂著明顯有事的臉色,卻一言不發,這是在顧忌自己的情緒。


    蘇四兒不想霍道光為難,主動開口道:“霍師兄莫不是還有話要說,不用顧及我。我現在不會像小時候那般不知事,將世俗俚語常掛嘴邊。”


    早晚都要說,影子大人還在那邊等著他出任務,不能再磨嘰了。


    “其實,我是奉尊者之名與你帶話,你要好好記清楚了。”


    蘇四兒不自覺點點頭,無非是要她拔得頭籌,還能有什麽變動不成。


    “福月盛會,要緊的是想法子請出青鳥大人的半魂,其他盡力即可。監視魏不語的任務不可懈怠,密切注意他身邊出入之人。”


    蘇四兒拽緊霍道光的袖子,“青鳥大人?半魂?是福聖身邊那隻大福獸嗎?劉尊者是不是高估我了。”


    雖然沒見過世麵,好歹也看了幾本閑談籍本,裏麵描寫的青鳥大人可沒一本不說它脾氣古怪、愛作弄人的。


    就憑她小小的準福徒,能請的動。即便是半魂,那力量也是毀天滅地的頂級戰力。


    “我記得,青鳥大人已經好些年沒現身了。而且,半世浮城也不見它出來過。尊者是不是再考慮考慮?別瞎給自己找憋屈了。我勸他,換個人為好”


    霍道光見她雖沒有明著罵,但言辭的犀利還留存幾分,不免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道:“你自己想想,這話其實暗中留有進退的餘地。”


    尊者也沒說非要她給請回來,想走想留都是青鳥大人自己決定。不成功,她不過是個帶話的角色而已。


    蘇四兒眯著眼睛,咀嚼著他這句密語,轉瞬悟到了玄機。


    霍道光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望了一眼遠處那株由綠轉紅的樹, “尊者說,隻有你最合適。”


    既然劉清明都說了自己最合適,蘇四兒反倒無所謂了,不成功就等於他自己打臉。自己大不了不拜入他的門下,之前的約定作廢,一心跟著李師,她一樣能將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隻不過就是會被頻繁監視而已。


    此一時彼一時,誰知道劉清明搞這出是不是想反悔。之前說好的收徒,後來變成過福月盛會,再到如今又變了。


    蘇四兒眯著眼睛看向斬福司的方向,可能他突然明白了,蘇家先祖再怎麽驚豔才絕,後人失去了尊位,在平都早就是尋常巷陌的燕子窩,無人在乎。


    即便她身負血脈,目前看遠遠不及先祖,所以就這麽了唄。


    安慰完自己,蘇四兒再也沒任何壓力了。但是監視魏不語這個事兒,她心裏很是抵觸,這不亞於對朋友的背叛。


    之前,告發羅鎮樓是迫不得已,但她現在回過頭想想也覺得自己蠢,沒有處理好,幸虧人家魏不語不計較。


    回想這幾年,與奇珍樓有關的魏不語一切表現得很正常,劉清明怎麽突然舊事重提,難不成魏去病的人又回來了?


    蘇四兒跳過牆,直入魏不語的院子,發現他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燒烤,麵前的木簽已經堆成小山,那架子分明是自己的。


    “啞巴,你沒必要愛到這種程度,我記得你前兩天還說對這個已經吃膩了。”


    她準備的東西是比不上眼前的豐富,但也沒必要說謊,大家可是朋友。蘇四兒轉念一想,這不是自家院子,如果她不過來就不會知道,不知道也不會生氣。


    如此尷尬的氣氛,蘇四兒覺得離開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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