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遠手裏的盤子滑了下去,門關上的聲音清清楚楚,他站了好一會兒,又把盤子撿了起來繼續洗。洗碗的這段時間,簡遠的幸福指數降到了有史以來最低的地步,差不多能跟聖格倫索送顧雲開去飛機時相比。這讓他接到簡默的電話都有點提不起勁兒來,通常簡默打電話來都代表著很多不錯的好消息,可這會兒簡遠對任何鋼琴還有小提琴都提不起勁兒,這次伯伯在家,電話裏還有媽媽跟爺爺的聲音。“嗨,伯伯,還有媽媽跟爺爺。”簡遠有氣無力的說道,“早上好,你們吃過早餐了嗎?”他剛剛吃過了,跟夢中情人一起,像是個幸福的窮小子,跟電視劇的偶像劇演得一樣,雖然有個隻有一個空間又小又緊張的小房間,但卻快樂的像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而不像是現在,他有個什麽都能做到的伯伯,有個為了他什麽都願意做的媽媽,還有個聰明的爺爺,跟一個專門負責潑冷水的爸爸,什麽都有了,唯獨就是沒有顧雲開。簡遠當然愛他們,可是……如果能再有顧雲開就更好了。不過人總不可能那麽幸運,比起世界上絕大多數還在互相尋覓的人,他無疑是那個幸運兒了。“吃過了。”洛璿急忙道,“你吃過了嗎甜心?怎麽聽起來沒什麽力氣。”“吃過了,媽媽。”簡遠強撐著精神道,“可能是剛睡醒沒什麽精神,對了,伯伯,你可不可以幫我定個健身教練。”簡默淡淡道:“可以,對了,我說個讓你會有精神點的消息,你喜歡的那個小明星會去參加向家的一個酒會,他家送了帖子過來,想請你去。”“小遠有喜歡的對象了?是誰啊。”洛璿在背景音裏歡喜的詢問道。看來我接下來真的要倒黴透頂了。盤子又掉了下去,簡遠的聲音有點發幹,他幹巴巴道:“什麽時候?”“回家告訴你。”通話被掛斷了。簡遠二話不說訂了機票。……顧見月也在車子上,她當然在,任淵不在她都不可能不在。“怎麽樣。”顧見月攤開桌子,眼睛像是激光似的在顧雲開的身上掃描了一個來回,然後從酒櫃裏摸出紅酒跟杯子倒上,大清晨喝這個不太好不過管他呢,她哥現在可是搞不好已經脫離開預備魔法師行列了!完全值得慶祝一番!不知怎的,顧雲開突然希望自己坐得是夏普的車子,畢竟夏普完全對他的私生活毫不關心,也不在乎他一晚上都忙活了什麽。而且夏普很難拒絕朋友的任何請求,他非常非常不擅長“朋友”這件事讓他看起來相當好掌控。就好像任何艱難的關卡通過去之後,遊戲開發商都會送你一關福利好讓你得到一大堆金幣或者是什麽成長蘑菇之類的。不過這個想法太荒唐了,在早晨六點半的時候打電話給夏普,讓他再打電話給司機跑到這個僻靜的小地方接自己,就算夏普說不定會毫無怨言的去做也太荒唐了。所以顧雲開不得不忍受顧見月的好奇心跟轟炸。“你們睡了嗎?”顧見月非常開門見山,她猛然灌了自己一大口紅酒,甚至都沒有倒在杯子裏,像是喝啤酒似的,就那種‘敦敦敦敦’的喝法,壓根不在乎這瓶酒到底值多少錢,——畢竟他們並不像是以前那麽窮了,糟蹋可恥但是她現在有錢到可以無所畏懼,更別提郝英剛剛跟她求婚了盡管她拒絕了。她不可以就這麽把單身老哥一個人留在家裏然後自己去享受生命裏注定的那個人。郝英覺得她的哥哥保護欲在日益猖狂,不過好在還算接受良好,畢竟他都已經被荼毒差不多有五六年了,在顧見月畢業的時候他就想跟這個女人結婚,現在還不是延期了差不多三年,更何況他早就默默把自己的結婚年紀寬限到了三十歲,這又沒什麽大不了的。還有兩年底期呢。更何況現在的狀態不算太差,要知道早些年的時候他還差點以為顧雲開會成為他們婚姻裏的附贈品,就是超市那種捆綁的小贈品,讓你覺得很占據地方可又不得不接受的贈禮。然後顧雲開如果娶了個老婆,他就還要再負責贈品加送的抽獎活動裏多出來的毫無用處的獎品。“沒有。”顧雲開沒什麽脾氣的說道,他靠在沙發上握著手,還為昨天跟今早的那些事情穩定住自己,他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別人的友情是不是也是這麽令人感覺到心猿意馬的,可是剛剛簡遠跟他討論體重跟身材的時候,他真的幾乎想到了兩個人的婚後人生。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或者是男人帶給他這種感覺。“炒了他。”顧見月放下了被她喝了半瓶的紅酒,擦了把猩紅的嘴唇,打了個酒嗝兒道,“他絕對是個不舉。”顧雲開真的不該笑,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又不是在上班,然後你的秘書不讓你潛規則你就打算炒掉他。”顧雲開揉了揉眉頭,然後說起來他們倆昨天跟今天的事,他很努力的克製自己不要在中間笑得像是個發花癡的男人,但是他就是沒辦法停止這種沉醉跟幸福感,當月老打算拿紅線把你包得密不透風的時候通常就意味著你墜入愛河的時候得小心點。他覺得如果別人隻是得到了一條紅線的話,那月老肯定在他身上織了條毛衣或者是纏了一個超大的蜘蛛網。“所以他就隻是摸了摸你的腹肌然後覺得很讚很羨慕,沒有啃上去?”“見月。”顧雲開用眼神警告道,“他沒有。”顧見月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樣倒在了沙發上,看上去像是一個經曆了十八次失戀最後發現自己可能就這麽帶著一顆破碎的心永遠都結不了婚的事業女性:“所以,他最有可能的是,既不是不舉,也不是不喜歡你,他就隻是個直男而已。”她都要哭出來了。顧雲開真的不想笑出來,盡管這件事真的超悲傷的。“你拒絕郝英求婚的時候,郝英也沒有以為你並不是個直女啊。”顧雲開溫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輕聲歎氣道,“也許他隻是還對我沒有那種感覺,他還沒有意識到我可以是另一個方麵發展的對象,但現在這樣已經很讓人覺得高興了。”“說真的,要是現在就告白,無論他答不答應我,我都會搞砸掉點事情。”顧雲開歎氣道,“我可能沒有足夠的勇氣公開這件事又或者更糟的是我會在交往的第一天就直接告訴媒體我談戀愛了,公關會很難做,我不知道要怎麽麵對他的家裏人,如果剛開始談戀愛我就想更進一步提起結婚會嚇到他。也許現在這樣才是最好的。”顧見月封起了紅酒抱著一桶小熊餅幹開始吃,她冷靜的說道:“而對方現在還處於覺得你是個很有魅力的朋友,但是他根本不想跟你睡的情況下。”“沒錯。”顧雲開不想表現的這麽挫敗,畢竟他在演戲,拍照,應付媒體,包括生意上都處理的那麽棒,可感情不是他的領域。對,不是簡遠的,也不是他的。這個相同點沒有那麽讓人高興。顧雲開堅強的拆開了一包字母餅幹開始吃,並且冷靜的打開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猛然灌下——雖然他很想對紅酒表達自己足夠的尊重,但是現在不,現在不可以。就算他不想在大清早被酒精搞得腦子慢上半拍,不過被酒精總比被簡遠搞得他腦子裏一片漿糊要好多了。他們倆就這麽寂靜無聲的吃起了餅幹,直到顧雲開問起了另一個話題:“對了,愛情鳥怎麽樣了?”愛情鳥是溫靜安的外號,自從新聞上說他打算複合之後顧雲開就打算這麽稱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