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倉給她這一句話弄得一個大愣,隨後驚喜的看著她,“娘子。”“整天天念叨你的命是它救得,我若再待它不好一些,倒真是成了惡毒的婦人了。”說著白了寒倉一眼,“送去啊。”寒倉聞言,連忙端起碗給赤狐送吃的去了。秋風蕭瑟,天氣漸冷。赤狐每日每夜守在家門口,連個暖和的窩棚都沒有,實在是有些可憐。寒倉左右思量之間,衝他娘子開了口,“娘子,眼看著天氣越來越冷,等再過些時日就是冬日了,那時候山裏冷的厲害,你看能不能……”話說到此,娘子的麵色登時變得不好看,不過卻也沒說什麽,隻是不悅道,“你想怎麽著就怎麽著吧,但我有個前提,不許那小畜生進屋來。”寒倉驚喜,連忙點頭,“娘子放心,我就在院裏給阿赤搭個窩,可以避風寒擋雨雪。”寒倉的娘子沒再說什麽,隻繼續低頭縫補起衣裳來。秋去冬來,山間蕭條。每每冬日是最難熬的時候,不僅菜蔬野果沒有,連野味也是不知多久能遇到一個。好在,寒倉家裏養了雞鴨鵝,還有兩頭羊以及一頭牛,這真是要全歸功他那能幹的娘子。某天的夜裏,刮著呼嘯的北風,天空飄著小雪,家裏不知怎地,忽然闖進了一隻野狼。立時叫寒倉一家三口嚇的躲在屋子裏不敢出來。隻留赤狐獨自與這匹餓狼抗衡。赤狐看上去有些不是餓狼的對手,可想到屋子裏有要保護的人,它便拚盡了全力與餓狼撕咬。寒倉透過窗戶看著這一幕幕,怔怔的,擔心又害怕。好在,赤狐趕跑了那惡狼,但也受傷嚴重,渾身是血,一瘸一拐的縮在窩裏一處,舔自個的傷口。天大亮的時候,寒倉一家三口才敢出屋門,寒倉快步走到窩棚前,抱起受了傷的赤狐。他娘子也跟著走了過去,詢問著,細細查看赤狐的傷口。褚珩不敢動彈,知道女主人不喜歡自個,便蜷縮著,垂著眼睛,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人心都是肉長的,赤狐如此舍命保護他們一家人,寒倉的娘子自然是知恩知報的,她讓寒倉抱赤狐進屋,找了草藥給它上藥,後又讓寒倉從雞圈裏挑了一隻大肥雞宰殺了燉湯。當赤狐看著一碗熱騰騰的雞湯放在自個麵前時,一愣,隨後呆住。“吃吧,獎勵你的,連肉帶湯以及骨頭全吃了,不夠,鍋裏還有呢。”聽了這話,赤狐又是個呆愣,圓溜溜的眸子裏全是個受寵若驚,搖晃著大尾巴看著麵前跟它說話的女主人。“吃啊。”赤狐目光轉向寒倉,寒倉微笑,“吃吧。”赤狐舔了舔嘴唇,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麵前的雞肉湯,躊躇片刻,終是抵不過這肉香,埋頭吃了起來。它已經有好些天沒吃過肉了。人心換人心,四兩換半斤。這一次,赤狐贏得了寒倉娘子對它的改觀,日子變得好過起來,不管喜歡與否,至少不再是惡言惡語了。鵝毛大雪覆蓋了整個山間,赤狐站在屋門口聽著屋內人的哭吵,大寶夜裏忽然起了高燒,這樣的天氣,又是深夜裏,自然是不能下山尋大夫的。寒倉望著這外麵的天,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很小時候,自個起了高燒,父母帶他下山落難的事情,忽然心裏後怕起來,惴惴不安,也不知是為何。大雪紛飛,寒風呼嘯,黑夜深深,即便是帶著孩子下山亦是不可能的。故而,隻能等。赤狐不忍,迎著這寒風大雪跑出了家門,回來時,滿身狼狽,嘴裏銜著一種草藥。寒倉驚喜,這草藥是當年他高燒赤狐給他的,藥效奇快,可這一次似乎對大寶沒了什麽作用。高燒依然不退,孩子燒的可憐,夫妻二人再也坐不住,天稍稍亮,便抱著大寶朝山下走去。赤狐腳步緊緊跟著,後跑上前,在前方探路走著。積雪深厚,赤狐深一步淺一步,這嚴冬臘月裏,到了大夫那,孩子已經沒了呼吸。寒倉的娘子哭的撕心裂肺,到最後鬱鬱寡歡,不多久也病了。街上的人們覺得寒倉可憐,死了爹娘,死了個老婆,又死了孩子,現如今娘子的病總是看不好,真是夠悲慘的。寒倉站住院子裏,瞧著這院裏的孤寂蕭條,不明白為何自己如此苦命。他去了寺廟上香,遇到一和尚。和尚說他家中有妖狐作怪,之所以命運如此坎坷,全是因那狐狸。寒倉怔愣不已的看著和尚,不敢相信他的話。阿赤怎麽會是禍端的原因呢?明明是它多次救他們一家人的……和尚又說,這狐狸是妖物,現如今還未成精,等成了精怕是要吃了寒倉了。寒倉悚然一驚。和尚說他若想破了日後的大災,要將這狐狸剝皮抽骨,將那狐皮釘在牆上,讓他再也不能來禍害。那和尚說他多年吃齋念佛,一心向善,誠不欺人,若是寒倉不聽他的,日後他娘子的命怕是也要保不住,怕是真要落得人去財空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