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韶軍覺得自己的五感在消失。眼睛看到的東西模糊成一片,聲音變得遙遠,唯有心跳和呼吸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他以為自己站起來擋在了薑辰身前,但其實什麽都沒有做,他隻是稍稍抬了下手,鼻間一熱,黑暗取代了光明。“韶軍!”薑辰眼看著韓韶軍搖搖晃晃一頭栽倒,鼻血直流。孫翰又找到了新的發泄目標,一腳踹在韓韶軍心口:“還給我裝死!”韓韶軍被他踢得滑了幾米,四肢綿軟沒有意識。薑辰呲目欲裂:“你瞎了嗎!他昏倒了你看不見嗎!”孫翰哪管得了那麽多,一肚子的火想揍誰就揍誰,薑辰想去擋拳頭,但剛剛起身雙腿一絆又摔倒在地。在一片混亂中,一人跑進倉庫拉住孫翰說了一句什麽。孫翰興奮得眼睛發綠:“車來了?”那人點點頭,示意孫翰快走。孫翰立刻衝向大門,剛跑出幾步又衝手下道:“把這兩個人帶上!”薑辰和韓韶軍手腳都被綁著根本沒法走路,他們兩人一個,不管他們能不能跟上,架起就走。薑辰稍微好些,還能蹦幾步,失去意識的韓韶軍根本就是被他們拖在地上。“韶軍,韶軍!你醒醒!”薑辰急了,這要是被他們帶走,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拖出倉庫,重見天光,薑辰差點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快走!”架著他的人催促了一下。兩輛車停在他們麵前,一人壓著薑辰的頭,想把他往裏塞。就在這時,韓韶軍忽然醒了過來,他一看正被人押上車,當即掙紮不止:“放開我!我不上去!你們放開我!”倆手下哪能如他願,強硬地抬起他的腿。韓韶軍的固執勁上來了,一腳踩住後座,硬是不肯上車。緊跟在孫翰身邊的人嗬斥:“你們在磨蹭什麽!抓緊時間趕緊走!”那兩人的動作變得粗魯,揪著韓韶軍頭砸了下車門,韓韶軍疼得快背過去,可硬是不肯屈服。薑辰心急如焚,一頭向他們撞去,押著薑辰的兩人沒料到他會突然動作,居然被他掙脫了,一時間六個人擠作一團。孫翰跟班見狀火冒三丈,拔出手槍,毫不猶豫地打開保險,瞄準韓韶軍的腦袋。砰!一聲槍響,硝煙彌漫,世界安靜了。那跟班眉心一點紅,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頹然倒地。眾人皆瞠目結舌,鴉雀無聲。砰!再一聲槍響,擰著韓韶軍一條胳膊的人抽搐一下,倒在地上,四肢抽動不止。“有人!”孫翰等人這才醒悟過來,紛紛舉起槍支。可是誰在開槍?在哪裏開槍?就在這時,薑辰就近抓住一人腦袋,狠狠地用自己的腦袋撞了上去。那人慘叫一聲,捂住腦門。沒有人支撐,韓韶軍眼看就要摔倒,薑辰拖住他的胳膊,連滾帶爬,兩人一起跌回了倉庫。如同發出了一個信號,槍聲如雨點般響起,眨眼間幾人倒地。孫翰的人怒吼著以車為掩護開槍還擊。一場激烈的槍戰近在咫尺。韓韶軍大腦的反應跟不上動作,等回過神來已天翻地覆,與薑辰相擁著躺在地上,震耳欲聾的槍響和聲嘶力竭的慘叫不絕於耳。“韶軍?”薑辰緊張地拍了拍他的臉。“我……我沒事……你……”韓韶軍話沒說話,眼睛就直了,薑辰心有靈犀,猛然回頭,看見孫翰跌跌撞撞撲進倉庫。孫翰的左臂無力地下垂,血染紅了衣袖,臉上滿是驚恐,但當他看見韓韶軍和薑辰時,瞬間變得陰狠,不假思索地舉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們,就像一個能吞噬一切的無底洞,惡魔暴走,嗜血猙獰。“小心!”薑辰毫不猶豫地抱住韓韶軍,嚴嚴實實地將他覆蓋住。起初並沒有很痛,好像後背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五髒六腑受到了衝擊攪在了一塊兒,然後入目的是韓韶軍驚恐的表情,他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樣。他的眼裏隻有我!這一刻,薑辰腦中隻有這麽個不合時宜的念頭。“薑辰,你受傷了!”韓韶軍驚呼。好像一顆石子落入水中,疼痛像漣漪般散開,薑辰漸漸恢複了痛感。後背上一朵鮮紅的花朵怒然綻放。疼!真疼!薑辰汗流浹背。不管怎麽說,薑辰畢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沒有吃過多少皮肉之苦,短短一天把這輩子的苦都吃遍了。孫翰見一槍沒能把薑辰打死,連忙再要補槍。薑辰哪能給他這個機會,一個縱身將人撲倒,一拳砸在他手腕上。腕上傳來尖銳的刺痛,孫翰吃不住力,槍脫手飛了出去。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橫在手腕上,定睛一看,薑辰緊握的拳頭中夾著一枚釘子。痛苦轉化為力量,孫翰一腳將薑辰蹬開。薑辰四肢被縛,被他踹了個四腳朝天,眼見孫翰爬向槍,顧不得疼痛,抓住孫翰的小腿,又是一拳上去。釘子紮進孫翰的肉裏,他慘叫一聲,脖子上青筋暴起。扭轉身體,用另一隻腳踢踹薑辰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