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辰越想越氣,幹脆按掉手機塞進口袋。韓韶軍那邊蕭進關心道:“他說什麽了?”“沒什麽。”韓韶軍笑笑,摟緊蕭進的肩膀,“我們再找個地方吃點兒,我這一走,再見麵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那我可得先敲你一筆,走!”十天後,韓韶軍坐上飛機,家裏人和蕭進前來送行。他獨自離開,離開了這個歡笑過,也悲傷過的地方,把不快樂的源泉徹底切斷。春節前夕,他們這撥人又聚了一次,是由蕭進組織的,這回薑辰沒有出意外,順順利利地出席。薑辰托著腮幫子看上去心不在焉的,實際上眼睛瞟來瞟去,每一個進門的人都要被他掃一遍。那天失約後就沒見過韓韶軍,心想著今天可要好好跟他說說,免得帶著心結過年。但是等來等去,都不見韓韶軍來,心裏疑惑著難道他不來嗎?又想不會啊,蕭進的局,怎麽可能少了韓韶軍呢?但他又不好意思問,憑他跟韓韶軍的關係,還要問別人韓韶軍來不來,豈不是被人看笑話?蕭進接了個人進屋,嚷嚷著說人齊了吃飯。薑辰更加奇怪了,一邊默默地吃東西,一邊不時地往外瞟,希望一抬眼就能看見那個人出現在門口。可是始終未能如願,他又指望著席上誰能提起,但大家好像有默契似的,話題從未涉及韓韶軍。薑辰急了,這幫人是怎麽搞的?韓韶軍這麽個大活人,你們當作不存在了嗎?最後,他實在憋不住了。有人說了個笑話,一幫人笑得前俯後仰,薑辰也跟著笑,似隨口般說:“我們這幫人一見麵就熱鬧成這樣,要是韶軍今天在就更好了!”一人沒聽出問題,連連應和:“說的是啊!可惜他走得夠匆忙的,連年都沒過。”薑辰再也顧不得什麽笑話不笑話:“你說什麽?走?他走到哪裏去了?”那人差點把吃進嘴裏的菜咳出來:“他不是出國讀書了嗎?”薑辰腦中轟鳴,如同置身噩夢:“他出國了?”那人被他的樣子嚇到了,求助似的張望四周:“對、對啊……不是走了好、好幾天了嗎……你、你不知道?”最後一句話像炮仗一樣把薑辰點燃了,但是個悶炮,裏麵被炸得支離破碎,外麵還要維持著形象,可完好的外表也瀕臨破碎,像剝落的牆皮,一片片掉。他什麽都顧不得了,推開椅子衝了出去,一直跑到大街上。冰冷的空氣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顫抖著拿出手機撥通那個熟悉的電話,這些天他未曾想過要聯係韓韶軍,他堵著氣,發誓韓韶軍不來找他,他絕不主動去找韓韶軍,否則丟份兒。在那無法再接通的電話鈴聲中,他茫然地環顧四周似乎想要尋找韓韶軍,可人已遠在天邊,如何才能找到?當電話音自動掛斷,薑辰狠狠地踹了腳街邊的垃圾桶,咚的一聲,回蕩在夜色中。天地悠悠,他迷失在了黑暗中。——十年後。韓韶軍回國一個多星期了,倒過時差後,漸漸適應了國內的生活。這十年裏,他很少回國,回來也最多和父母相聚幾天就又走了。但對於國內的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薑辰和蕭進也在前幾年陸續出國,薑辰早些,蕭進晚些。休息夠了,好友們邀約不斷,韓韶軍每天酒會夜場馬不停蹄。這天他先是出席了一場下午茶會,與人談了點事,趕去下一場時已經晚了。“你遲到了!”周夷星將他拉進包廂,叫人送了幹淨的杯子,倒了三杯酒,“別的不說了,先幹三杯!”韓韶軍掃了一眼,三個不大的杯子都隻倒了小半杯,雖然不少但絕不多。他韓韶軍國內有父輩祖輩兩代人的背景,在國外完成學業後又跟著早就紮根在外的舅舅學了幾年,現在回國,年紀輕輕就接管了家裏的生意,可謂風光無限。圈子有資格灌韓韶軍酒的人沒幾個,也就是這些朋友仗著年少時的交情,吵著他多喝一點。成年後的韓韶軍多了幾分儒雅的氣質,笑容淺淡,從容不迫,他不駁朋友的麵子,幹幹脆脆地把三杯酒喝了。“好!爽快!”朋友們鼓掌。幾群人熱熱鬧鬧地聊起來,不時有人過來跟韓韶軍攀談。過去的鄰居同學如今都各有成就,在各自的領域施展拳腳,他們聯絡過去的感情,建立新的人際關係網絡,從小時候的奇聞軼事聊到眼下的形勢。周夷星緊挨著韓韶軍:“韶軍啊,你來得可真是巧,我今天還請了個人來,你猜是誰?”“是誰?”韓韶軍微笑。“你都不猜一下嗎?哎呀,我不說出來心都要癢死!是薑辰啊!想不到吧!”韓韶軍輕顫一下:“他不是還在國外嗎?”周夷星拍了下大腿:“所以我才說巧嘛!他說他在外麵待膩了,偷偷溜回來。就昨天早上!我都還沒睡醒呢,就接到他電話了!你說巧不巧?你才回來幾天啊?搞得好像他跟著你回來似的,哈哈哈!”微醉的周夷星笑得喘不過氣,韓韶軍卻有點笑不出來了。當他得知來的人是薑辰時,腦中第一個反應是:走人。可是又為什麽要走呢,有什麽可怕的,有什麽可躲的?當年連道別都不肯來說一句的,不是他嗎?心中隱約還有些期待。畢竟少年時的情誼還在,不是說抹去就能抹去的,那些曾經的怨怒也隨著時間慢慢淡化,就像拍上沙灘海水,在陽光下蒸發。這麽多年過去了,說一點都不懷念,肯定是假的。雖然不時能聽到他的各種消息,可終究是道聽途說。現在的他長成什麽樣了?過得好不好?於是韓韶軍在吵雜的包廂裏安靜地喝酒,就連旁人來聊天都沒有心思應付了。幾杯酒下肚,包廂的門再一次被推開。韓韶軍驀然抬首,雖然燈光昏暗,但那人如熾熱的恒星般光輝。薑辰,十年不見,他的五官更為深刻,目光銳利有神。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掃了一遍包廂裏的人,氣勢咄咄逼人,驕傲得如同一把出鞘的刀。那一刻,韓韶軍的心跳又無法抑製地加速,他驚覺,十年了,眼前的人依然是自己無法擺脫的魔咒。薑辰的視線落在韓韶軍身上,但沒有過多停留,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薑辰,你總算來了!”周夷星又招呼人倒酒。薑辰的薄唇勾出一個漂亮的弧度,一伸手從背後撈出一個妝容精致的美女,摟著她的腰昂首闊步地走進包廂。第14章 太過強烈的光芒,會迫使人閉上眼睛。韓韶軍自覺眼睛被刺痛,移開了視線。薑辰大搖大擺地從韓韶軍麵前經過,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上。座位很寬敞,但跟隨他來的女伴偏偏緊貼著他,都快軟到了他懷裏。薑辰肆無忌憚地把手搭在她的胯上,像雄獅巡視領土一樣掃視包廂裏的眾人。周夷星故作誇張地大叫:“好你個薑辰!才回來兩天就泡上新的了,不跟我們介紹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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