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了,他們剛從族長那裏出來,這兩個小鬼根本沒去!坦圖想到自己剛才太著急阿策的傷勢而忘了它們,這一下又碰見了,他可不能就這麽放著。蘇策聽到熟悉的聲音,也回頭去看,隻見一個短發亂翹,一個長發垂腰,都長得粉粉嫩呢,相當可愛。而坦圖則虎著臉,一邊一個把雙胞胎夾起來,輕輕的,沒用力,然後對蘇策說:“阿策,你先選,我把他們送到族長那裏再來。”蘇策視力恢複,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好。”下一瞬,就看到坦圖好像被什麽人追著似的飛快跑走了,蘇策停頓一下,蹲下來,繼續觀察那些織物。“你是跟坦圖回來的?”拉亞看到蘇策認真地翻看自己攤上的東西,不禁笑著問道。想了想,蘇策點頭:“嗯。”“坦圖可真有福氣!”拉亞看他這樣,以為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很篤定了,就帶點打趣的意思說著,“你長得這麽好,結婚的時候,可要讓坦圖舉行一個大大的篝火會才行。”……結婚?蘇策怔住,這話裏的意思……他突然有不好的預感。拉亞還以為蘇策是還有些緊張、擔心著婚後所有雌性都會擔心的事呢,就又安慰道:“別怕,一定會很快生出孩子的!你很健康,坦圖會照料好你的。”生……孩子?!連番的兩個炸彈投下來,蘇策懵了。第12章 蘇策的拒絕雌性……雄性……沒有女人……獸人……這幾個詞終於在蘇策腦海中徹底地連了起來,也因此讓他想通了很多事情。之前的不好預感也因此而清晰起來。在這個世界裏,有獨立的種族名為獸人——可以繁衍甚至已經形成了自己的文明,雄性能夠變身,雌性……不知是否有變身能力,但可以生孩子。人型的時候都是男性外表。蘇策又想起坦圖從遇見他以後的各種舉動對他那麽貼心的照顧,難道……是在追求伴侶嗎?在他麵前與野獸戰鬥——顯示雄性有力量保護雌性和捕獵,帶他回到自己的部落——顯示自己族群的強大和能夠養活雌性,邀請他住在一起——顯示自己築巢的能力。這一切結合起來,蘇策終於明白,他是被一個獸人求愛了,而他自己,毫無疑問被當做了雌性的一方,並且他也發現,在外觀上看來,他的確和部落裏的雌性一模一樣。雖然不能責怪坦圖的誤認,可是,這個誤會不能再延續下去了。更別說生孩子。蘇策從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而雌性獸人為什麽能做到這一點?難道說,還有什麽未知的原因嗎……不,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蘇策搖一下頭,他現在必須打消坦圖的念頭,讓他明白,自己和他之間擁有跨物種的不可逾越的、仿佛天塹一樣的障礙。在心裏把事情梳理過一遍,蘇策冷靜下來。無疑,這個世界對於他而言無比危險,他絕對不能做到像坦圖那樣擁有能夠輕易幹掉一頭巨型豹子。對於他而言,如果離開了坦圖的話,他恐怕根本無法在這個世界上安全地生存下去,更別提,找到學長。隻是,坦圖這些天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曆曆在目,原本他並不知道為什麽,但已經受之有愧,而現在知道了,更能看出對方對自己的心意與真誠——盡管他還是做出了一些讓人有點無奈的事情,可也正是因為這樣,說明了對方對自己的重視……蘇策自問,他對於這個充滿了獸性但相當單純的男人,生不出一點利用的心思。不管怎樣,他不能放任坦圖這毫無結果的感情繼續下去,為此,他必須拒絕他的追求。一瞬間已經想完了很多,在旁邊拉亞看來,他也隻是愣了一下而已,並沒有太多在意,而蘇策做好了決定,就繼續翻揀攤子上的織物。他虧欠坦圖的很多,他都會盡可能地補償給他。蘇策並沒有在挑選多久,忽然就有一陣風“嗖”地卷過來,一個人影就站在了他的背後,一下蹲下來,繞過他的身子,拿起看起來布料最柔軟的一件。又扒了扒,拿出另幾件質地差不多的。強烈的屬於坦圖的味道傳入蘇策鼻中,也許是因為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思,坦圖的存在感在蘇策這裏更加放大,讓他一瞬間——根本不會回頭就認出了他。“拉亞,這幾件看起來最柔軟,是紅蠶的絲織成的嗎?”坦圖的聲音在蘇策耳邊響起,火燙的呼吸噴灑在他耳側,讓他有點不自在地側了側頭。名為拉亞的雌性笑道:“坦圖的眼睛總是能看到最好的,不管是最凶猛的敵人、最肥碩的獵物……還是最珍貴的布料。”坦圖滿意了:“我會把骨頭送到你家裏的。”都在同一個部落,獸人們從不賴賬。拉亞將織物交給了坦圖,而坦圖則輕輕護著蘇策站起身,把他半攬在懷裏——以一種保護的姿態。蘇策掙了一下,但他看到坦圖眼裏那麽溫柔的目光,又不自覺垂下了眼。拒絕這個獸人比想象中更加困難。這麽珍貴的一份心意,蘇策二十五年的生命裏從未遇到過,可……到底還是差距太大了。坦圖完全沒有發現心上人的想法,他還沉浸在喜悅之中,一手拎著織物,另一手攬住蘇策,帶著他往自己居所的方向走去。他住在一個部落靠內部的樹林邊上,那裏相對安靜一些,也因為麵積不大的緣故而不像部落之外那樣危險。獸人雖然是群居的,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和很多人住在一起。坦圖是一對喜歡遊獵的夫夫偶然來到這個部落裏留下的孩子,那時候他的母親剛要生產,才呆了一段時間,隻是當坦圖被生下來以後,自由的天性讓這對夫夫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所以坦圖就被托給了部落照料,這樣由族長照看了幾年,當他會打獵的時候,就能夠自己喂飽自己了。這些年來,坦圖從來沒有見到過他的父母,也許他們已經在遊獵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也許他們還在自己的旅途上……不過對於坦圖而言,部落給予了他歸屬感,而獸人們——尤其是雄性,就如同真正的野獸一樣,當稍微大一些之後,就漸漸失去了對父母的依賴。連接著他們生命的,是陪伴他們的伴侶、是靈魂所歸之地。來到這片樹林,蘇策抬眼往裏頭看了看,能見到樹木掩映間有一些房屋,並不多,而且其中都有相當間隔,坦圖牽了他手,將他一步步帶了進去。“阿策,小心樹上的刺……”“阿策,這裏有幾個小崽子開玩笑的陷阱,別踩到了。”“阿策,不要怕,這裏沒有野獸的……”“阿策,這棵樹不要碰,它上頭有黏液,沾到了會很難受……”坦圖對這片森林實在太熟悉了,和外麵不一樣,他現在沒走幾步都要跟蘇策說上許多的注意事項,讓他不要因此而受到什麽傷害。蘇策默默地聽他說著,他從前雖然除了工作以外話很少,但並不討厭別人的熱鬧……甚至可以說是喜歡的。從來沒有過人像坦圖一樣,好像心裏眼裏都隻有他一個人。可這是不對的,他根本達不到坦圖的期待,而他自己,也遠遠沒有做好準備。沒有走很遠,坦圖的居所就在林子裏靠中間的一塊平地上,四周長著一些高大的闊葉樹,遮蔽了半邊天空,顯得十分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