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怎麽解釋你的陷害,倒不如想想怎麽贏得各島之間的內門大比。”他上下看了宿鎮一眼,此時倒是也沒有外人:“以你引氣入體的修為,還不如你口中的渣滓邱明珠。” “我會贏得的。”許是無法忍受譚青如此看低自己,他猛地站起身子來,跟上前去、他一身白衣寡淡的很,耷拉在他因為失血過多並沒有好好調理而日漸消瘦的身體上,更顯的弱小,與之不配的是那雙放著光彩的目光,奪目極了:“譚青贈書的期盼,我都明白,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這話剛說一半,讓正在往前走的譚青疑惑的扭過頭去:“我贈書?什麽時候?” 這僅僅幾個字讓宿鎮入墜冰窟,他過了許久,他才說道:“那日在屋前……” “宿鎮師弟想必是誤會了。”譚青收斂了他的笑容,沒了嘴角牽起的陪襯,目光中的冷漠絲毫不掩飾的全部注視在麵前的宿鎮身上:“我從未贈書與你,想必你是將我借與邱師妹的書當成了我贈與你的,你看了多少,我亦不計較,也沒法計較,但是還請你將書還於邱師妹。” 他頓了頓,冷漠的目光猶如帶刺似得,上下將宿鎮打量了一個透徹:“師弟畢竟天資聰穎,邱師妹是外門弟子,本是愚鈍,一個月了才引氣入體,自然比天資聰穎的師弟你需要哪些基本的書籍。” 這兩句話,是從他第一次見到譚青師兄之後,聽到譚青所說的最長的兩句話,可是每一個字都能夠讓他如墜冰窟。 “好。”他甚至不知自己的唇是如何張開,又是如何發出這個聲音的。第6章 晨曦中的月光漸漸隱去,伴隨著島中霧氣的散開,屬於夏日的烈陽正正當當的掛在空中驅散了所有朦朧的旖念。 邱明珠的住所在的住處是譚青親自選的,若不是因為內外門弟子有隔,譚青顧忌會引起不必要的嫉妒,他早就將邱明珠他們姐弟安排到自己身邊,縱然是這樣那位置也在白渭島上最好的一處景色旁邊,離他的院落也稱不上遠。 白渭島上並沒有什麽不能禦劍而行的規矩,但宿鎮還是抱著的那些書,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邱明珠的門前,邱邸可是沒有偷懶,把他第三層架子上的書全都拿了出來,足足有他頭頂那麽高,如今被宿鎮捧在手心裏,也能抵住他的下巴。 若有若無的書香隱隱約約的在他鼻尖徘徊,讓他回憶起了第一次走進了譚青師兄書房的時候,譚青師兄的藏書雖然比不過鳳鳴派的藏書閣,但是這裏每一本書,都於他有用,書墨香很濃,卻並不刺鼻,這樣的味道讓他有一種熟悉的踏實感覺,縱然已經成為了修真者,閱讀都是用玉簡的,他沒有純粹的靈力,這裏可以隨意翻閱的書於他不下於是救命良藥。 他翻看起來,每一段話,甚至有疑問的詞匯,都在旁邊有詳細的注解,仿佛寫這書的人天生就知道他哪裏會有疑問,那段學習的日子,雖然隻有一個人,他卻不覺枯燥。 寫這些書的人,就好像亦師亦友的一直在他的身邊教導他,讓他不曾感覺自己是一個人。 這裏是譚青師兄的書房,他自然是知道的,師兄師姐們私下討論譚青師兄溫文爾雅,嘴角掛笑從不生氣,整個鳳鳴派就沒有不喜歡他的。 宿鎮自幼父母雙亡,後來入鳳鳴派成為外門弟子也是動輒遭人打罵,從未體驗過被人溫柔相待是什麽樣子,也從未奢望過能夠被人溫柔相待。但是那時自己坐在譚青師兄的書房中,翻閱著他所寫的書籍,莫名的有些期盼這位鳳鳴派的大師兄出關了。 然後…… 他所有的期盼,全部化為烏有。 抬眼間,已經走到了邱明珠和邱邸的庭院前,鳥語花香,花圃中各色的話爭奇鬥豔,耀眼的很。宿鎮上前邁了兩步,不輕不重的三聲,敲響了庭院的房門。 不得不說邱明珠生的極美,僅僅將門開了一側,便已讓庭外的花朵黯然失色:“宿鎮真人?” 她有些不明白宿鎮為何會造訪與此,本來開了一邊的門更不敢打大開了:“您到此處有何指教?” 宿鎮看也不看他,隻將自己手中捧著的一遝書籍往前一送:“譚青師兄讓我將書還你。” “還?”邱明珠眼神中透出疑惑:“真人莫不是搞錯了?” “大師兄雖然教我道法,但是言語之間從未說過什麽贈書之話。”邱明珠頓了頓:“再者說,大師兄對待自己的藏書室裏麵的書籍十分珍惜,我上次雖然有幸一觀,但是大師兄也不曾讓我拿走哪怕是一本。”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更何況是這麽多。” “我不曾騙你。”宿鎮被她口中一口一個“大師兄”聽的厭煩,又將書籍往前一送了送,若不是平生不喜歡與人接觸,隻怕是要直接交付於她的手中。 若不是珍惜手中書籍,隻怕是要放到地上,管她接與不接。 邱明珠卻還是不接,宿鎮是誰?當初外門升內門大比的第一名,剩下的有名次的可都死在他的手中,自己如何能參與到這件事情裏麵去?她不僅不接,甚至還後退了兩步,捂著嘴有些難以置信:“宿鎮真人,大師兄對他的書籍看管甚嚴,他為何肯借您?” 宿鎮陷入沉思,那日音樂停了之後,他幾乎從精神被打散的崩潰中醒來,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推開房門,去問外麵的人為何幫他,又或是知道些什麽。 但是門外卻沒有他想要找的人,隻有一摞與樹根一樣顏色的書籍整整齊齊的擺在他的麵前,和煦的微風拂過,吹下幾瓣梨花,落在書上,為書間平添了一份本屬於他的優雅。 宿鎮的眼神中難得透出了一點溫柔,被邱明珠捕捉了個完完全全,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念頭,她試探的問道:“就算是看管嚴了些,但是這些書終究是是大師兄給您的吧。” 宿鎮並沒有說話,邱明珠隻當他是默認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身上的戾氣去了幾分,邱明珠幹脆將門打開:“至於大師兄讓您把書給我,大概是通過我的手再還到他的書房裏麵去,兜這麽個圈子……” 邱明珠想了想:“您是不是惹大師兄生氣了呀。所以他才懲罰您?”這幾日外麵的傳聞她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 有理有據! 是了,他跪在殿外看著譚青師兄被師傅所冤枉斥責,卻不曾開口,譚青師兄一定對他失望了。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自己收了譚青師兄的書也不曾道謝,功力進步竟然和邱明珠一樣。他一定是生氣了。 宿鎮不由的點頭道:“應該是這樣。” “那這書我就更不敢收了,這可都是大師兄的一時氣話。” 宿鎮沒有回答,還沉浸在“自己惹譚青師兄生氣了這件事情上。” 或許是此時的宿鎮不知怎的顯得人畜無害,像是個普通的師弟,邱明珠未免大膽了些:“我還從未見過大師兄生氣,也不曾聽說過。真人您大約是第一個呢。” 還不等宿鎮反應,她接下來的話,帶著花香的甜膩卻如一道驚雷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身上:“大師兄對誰都一視同仁,卻獨獨對您生氣,表現出了對您的期盼,您在大師兄眼中,是特別的呢。” “我……是特別的?” “他,對我有期待?”是的了,不然為什麽在知道自己修為下降如此的厲害之後,他才生氣的讓自己將書還回去。 邱明珠自是不明白她這所謂的自保:給宿鎮灌輸了怎樣的思想,又給譚青日後帶來了怎樣的後果,她倚著門看著宿鎮離開的身影,心念至少這一次自己不會得罪他。 要是真把書收了,日後但凡宿鎮一想譚青師兄這能讓他想到“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做法,遭殃的還是自己和弟弟。 譚青此時,也在想宿鎮的問題。 原作者實在是太過坑爹,就算是小學生開運動會也有一個什麽“春季運動會”“秋季運動會”的,他倒好,不管什麽比試都叫做內門大比。 他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一次的內門大比是關乎內門弟子中最重要的一環——鳳鳴派傳承的開放。 無論是外門升入內門,還是其他的方法稱為內門弟子的人,都可能進入鳳鳴派的傳承,可以獲得開宗立派的老祖所留下的跟你有緣的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