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觸瞬間,針紮般酸麻令腿腳一陣痙攣,金笙瞬間被剝奪了意識,身體無力倒上石台。 “塞壬”蛇尾已被南裏廢了大半,忽然聽見身後的人沒了動靜,老道的獵手也捺不住的慌張,南裏稍側了目光,“金笙?” 果然,金笙的身體軟軟倒在一旁,黑發和手臂遮住了臉,讓南裏從他的角度無法判斷他狀況。 關心則亂,因為金笙,南裏終於露出破綻。 一路被拖的“塞壬”測試著自己剩餘尾長,水下調轉身子、主動出擊,出水一把扣住南裏腦袋,按著他狠狠摔向一旁大石,並用還算完好的另半截蛇尾牽製住人魚尾巴,報複般收攏了力道。 腦袋被按壓.在地,南裏手肘頂在“塞壬”下顎,這怪物比他外表強大,好像上半身的“虛弱”隻是假象,幹瘦身軀蘊藏著可怖力道。強行轉頭、發力反擊的瞬間看見“塞壬”發絲間有一枚人魚鱗片。 頓時,眸中怒火更盛,同伴淒慘漂浮水麵的頭顱對他來說是極大的屈辱。 南裏呲露尖牙,發出恐嚇聲響,“塞壬”也同樣暴露利齒,威脅回來,磨牙的悶吼聲刺耳,像是兩頭爭搶領地、爭搶獵物,也爭搶配偶的野獸。 也確實是兩頭野獸。第63章 雙向僵持, 起初兩不相讓, 後來, 隨著南裏力道持續增大,“塞壬”明顯堅持不住。許是他蛇尾傷勢過重,也許是體力極差, 那細弱身軀忽的一顫, 讓南裏瞬間撥回優勢, 哢嚓一聲, 直接撕下他皮包骨架的手臂。戰爭沒有結束,南裏藍色魚尾甩開纏繞他的蛇尾, 尖爪刺入塞壬腰腹,沿血肉向下, 剖開了他僅剩的、有知覺的尾,將他下身撕成兩半, 剝奪了他所有行動能力。附著在“塞壬”身上的毛絨黑沫沒舍棄他,也沒像在章魚身上時一般的“逃走”, 真正的本體殘破, 作為附屬物, 它們也跟著衰退, 緩緩脫下、再無生機。“…是我的……”慘白麵孔仍是一臉滲人笑意, “塞壬”眼角、嘴邊皆淌出古怪的黑色膿液,高聳的喉結顫動不止,發出尖銳顫聲,像是在笑。頂著被人魚撕爛的身體躺在地上, 即便被完全碾壓、就快要喪命,他的臉上也沒半點失落,紅黑瞳孔甚至有光亮,反像陰謀得逞。應對這幅麵孔,南裏有強烈不安。或許……這家夥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瘦弱身骨無法與他抗衡。“你…是我……我的。”僅剩手臂枯瘦的手指拖著黑色血液慢慢向前攀行,“塞壬”的目光穿過南裏,直看向他身後的金笙:“我會和你成為一體的……你…是我的獵物……”本想再從他口中套些什麽,以清理掉金笙體內的寄生蟲,卻難以忍受這家夥那貪婪的目光。不過,就算問,“塞壬”也不會說吧。南裏周身冷冽氣場似要震碎空氣,他對這家夥恨到了極點,也不管畫麵會多血腥多暴力,就地挖進“塞壬”暗紅眼珠、指爪貫穿了他整張臉,任由其汽油般粘膩的黑血濺了一身。隨手把不成人形的將手下敗將投擲水中,粗略清洗雙手後匆忙回身,將躺在地上的金笙扶攙扶入懷。顧不得身體傷口,南裏隻將人緊緊抱在懷裏,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到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就在剛才,就在他眼前,他最重要的人被惡心的家夥咬住了脖子,無力反抗的柔軟模樣像是被豺狼叼走的小獸。鮮血染紅了金笙半邊身子,讓南裏心疼的刺眼,他手指顫.抖難止,這條高傲的人魚第一次覺得自己弱小無力,也第一次品嚐到真正的恐懼是什麽。還好,這身體還是溫熱的,還好他還活著……還好。小心翼翼撥開金笙擋在眼前的碎發,這才發現他已半睜了眼,純黑眸子泛著濃濃水光,極緩慢、極無力的看過來。“沒事了,金笙。”南裏也記不清他這是第幾次這樣安慰,心底的無力感愈演愈烈。他明明許下過承諾,卻一次次讓他的金笙陷入危險,接二連三,性命受脅。果然,太脆弱的人類,不適合留在這陰沉的海底,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不管是他還是金笙,都不該貪戀彼此的溫度。被碎屑沾到腳裸後,牽引了全身的疼痛,金笙是生生被疼暈過去的,可大概是已經習慣了疼痛,又很快的恢複了意識。眨眨眼睛,十分順從的依偎在南裏懷中,身上痛的鑽心刺骨,一動都不敢動。金笙四肢酸麻無力,“塞壬”咬的那一口,催發了藏納他體內的蟲卵,經由短暫發育,現在能清晰的感受到有東西在自己血肉裏竄動。呼吸都覺疲憊,金笙緩緩垂眸,看向他曾記掛著、想找出來的罪魁禍首。肢體殘破,血肉橫飛,死透了。無望冷笑一聲,胸腔微晃、牽扯了體內寄生物,更強烈的痛又一次襲擊著麻木的身體,金笙隻覺得腰側皮膚一陣灼熱、快要糊透似得,他現在隻想昏死過去、想像從前那般睡的不省人事,可體內偏有另一股力量“幫”他與寄生物抗衡。一來一去,加倍了疼痛,既耗費體力又影響他用昏厥逃避,體內的小股力量,很沒必要。張開嘴喘息著,金笙的意識有些許渙散,睜著眼也無法聚焦,明明,南裏離他那麽近,卻看不清他的臉。他……要死了麽?心髒因恐懼而顫抖,忽然感受到死亡的威脅是如此令人膽顫。難受的閉上眼睛,隔絕視線以尋求安慰。金笙麵色一片茫然,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身體的不適,還有內心高漲的恐懼,直到耳畔久違的響起南裏聲音。他說:“別怕,我還在。”從塞壬喚醒他開始就咬牙硬挺著,南裏清冷的聲音卻讓他瞬間鬆下了所有防備。頓時,淚意翻湧,無法聚焦的眼感受到一黑影靠近,接著,柔.軟冰涼的唇,小心翼翼的吻上了他眼皮。這個吻極輕,像是空中自由飄落的羽毛,卻帶動了金笙堆滿眼眶的淚水。分不清是生理性還是心理性,都沿眼尾不間斷的一直滑落至耳後。聲音微弱,因乏力,胸膛近乎無起伏的抽搐悲泣著,金笙拚了命也往南裏懷裏縮了縮,將自己最軟弱的一麵完全暴露給他:“…南裏……我疼……”“好疼好疼……”“我知道。”南裏沉眸,萬般思緒在其中翻湧,金笙的聲音太啞太輕,像隨時能被風吹滅,所以,他不敢把他摟的太緊,生怕稍大的力道會把這人弄碎,隻能輕輕捧著,很輕很輕。愧疚和自責擠壓在胸口,幾近讓人魚窒息。理順著掌下汗濕黑發,南裏小心的檢查著金笙脖根處被“塞壬”舔合的傷口,就聽這疲憊的閉了眼的人忽然擠出聲音:“…我、我剛才沒給你添…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