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易屠殺兩隻作亂怪物,黑色碎末如往常一般自死去章魚身上褪下、恢複成他們本有的樣子,平靜海麵四散怪物身上黑色皮屑,像是被火焰灼燒後隨風飄散的灰燼,場麵竟有些壯觀。南裏目光冰冷的注視著四散黑條,當初,就是他忽略了這小東西,才讓金笙受到莫大傷害、現在才不得不分開。隨手抓握一條,掌心捏碎,他從來沒注意過“黑布條”主人被弑後的走向,每一次章魚死掉,他們身上這奇怪的皮屑就四處消散,一直以為作為附屬物,它們隻能隨水流幻滅,直到今天,觀摩良久才發現,它們的“活動”並非毫無章法,而是有相對“統一”的大方向。就此,聯想到之前金笙所說、催促他入睡的歌聲,心弦忽然緊繃起來,南裏發現自己忽略了什麽,又遲遲想不起來。金笙說的歌聲,他也聽到過,好像……也曾被黑條蟄傷。可人魚恢複力極強,這東西對他們來說隻是□□,可黑條與歌聲之間,明顯存在著詭異聯係。未知比已知可怕萬千。深海中對可知的一切無所畏懼,南裏唯獨對他隻聽過聲音又始終尋不到蹤影的家夥有所忌憚。沉眸看人魚群清理襲擊者殘枝、打掃戰場,這群怪物每次出現、襲擊目標都是他們的母巢,好像知道裏麵藏著穿越隧道,可對抗至今,這些家夥的攻擊也太生硬,毫無長進,比起智商底下,更像是機械的、在遵循某一種指令。緊繃心弦斷裂,南裏身子一震,忽然調轉方向、揮開靠近追隨的人魚,破空利矢般衝向金笙藏身的溶洞。……沒有證據,一切隻是設想,多年來人魚與入侵者持續進行著攻守戰,來的東西大同小異,身上卻不例外都覆有黑色絨條。本將它們當做某些海底生物共有的“特性”,跟毛發、魚鱗無差,到現在才覺得,比起發動襲擊的龐然大物,附著在它們身上的黑條更占主導李偉。至於章魚或巨鯊,則像被布條控製的死物。所以,不論人魚如何攻擊,那些家夥都感受不到疼痛,隻會機械性的發動攻擊,隻有用足夠的力量將其身體徹底崩壞,它們才會“死去”。所以,“黑絨布”到底是什麽?穿越隱秘洞口、回到幽暗的溶洞之內,立刻嗅到微弱的血腥氣。雖區分的出這不來自金笙,南裏臉色也極差,畢竟他在離開前留了族民於此照看他的伴侶。越往裏氣味越濃,預感也越不祥。水麵飄著的不明物,是人魚的頭顱。——這是他的臣民。獨屬於人魚族的精致麵孔死氣沉沉,雙眼空洞,眼珠皆被挖去,五官極猙獰,脖子之下的身體消失無蹤。南裏不知道他們經曆過什麽,死相這般慘烈,隻覺心中一股怒火上湧,更擔心金笙。臨近與人類日常歇息的石岸處,立刻看見那周圍攀了一圈黑色蛇尾,光亮細鱗遠比魚鱗堅實。水下加速,更清晰看見從章魚身上離開的黑絨布,正一點點“長”回蛇尾,形成更嚴密的一層保護。罪魁禍首,找到了。藍眸染上寒冰,巨大尾鰭掀開破浪,水花直砸石岸,是強硬的威脅。凜然猶神明,經曆殺.戮更帶煞氣,人魚首領抬身出水,藍瞳正對紅眸,殺意翻湧、氣場淩厲。察覺這股煞氣,盤旋在石岸的家夥隻戲謔挑起嘴角,不懼趕來的深海惡煞分毫。反正,有一脆弱生命被他拿捏掌心。昏睡中滿是不安、卻察覺不到具體危險,金笙靜靜依偎在陌生家夥懷裏,他跟南裏同是水生生物,身上淡涼的體溫和濕滑的皮膚讓他混淆。半身蛇尾的家夥消瘦至皮骨,偏偏生了最俊朗的麵孔,黑濕長發披肩散落,除卻暗紅眼眸和瞳仁外的黑眼珠,白皙麵龐上豔紅薄唇格外勾人。竟有一種……詭異的美感。紅.唇微啟,和緩歌聲當著南裏的麵響起,直白的承認了自己就是歌聲傳播者,而有了歌聲“安撫”,被攬在他懷中的金笙竟舒展開眉頭,一臉輕鬆的表情,像是進入了極美夢境。枯瘦手掌緩緩攏上人類白皙細頸,仔細摸索、品味著金笙奇妙的身溫,暗色睫毛輕顫,如癡如醉,而後,紅眸一轉,掃向滿身煞氣的南裏,衝人魚首領舔了舔唇角。下一秒,與容貌極不搭調的猙獰尖牙外露,狠穿金笙脖頸。第62章 利齒輕易穿透細薄皮膚, 鑽心的疼痛襲來, 金笙五官猙獰, 卻始終睜不開眼睛。他身體瞬間緊繃, 控製不住後仰了頭顱, 獻祭一般露出完整的脖頸線條,鮮紅熱血沿傷口淌出, 頃刻染紅了半邊身子。沒立刻將金笙置於死地, 暗紅眼眸遠遠望來, 陰厲的注視著麵目猙獰的人魚首領, 那雙眼裏,全是嘲笑。嘲笑人魚族被自己的把戲耍了這麽久, 嘲笑他們三番猶豫、都沒堵死通道, 嘲笑重要“祭品”輕而易舉落入他手,更嘲笑,無力保護所謂“伴侶”的南裏。緩緩張口,拔出刺入金笙脖根的尖牙, 白皙脖頸留了一排牙印和兩個黑窟窿, 躺在敵懷卻不自知的人類終因疼痛胸膛急劇喘息起來。此時的金笙根本覺不到脖頸的傷痛, 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因為那一口、血液滾燙沸騰起來, 體內惡心的蟲卵也加速孵化了。這一次, 沒用歌聲安慰,更沒有幫忙止血, “塞壬”極愉悅的欣賞金笙痛苦的模樣。看他泛紅眼尾溢出生理性淚水, 也感受著這溫熱的軀體每次顫抖, 再抬頭,正對上發瘋一樣襲擊過來的南裏。這不可一世的人魚首領,終於慌了。即便靠近迅速、打的也毫無章法,“塞壬”毫不憐惜的拖抱著金笙及時錯開這攻擊,轉用粗壯蛇尾將企圖靠近的人魚扔遠。塞壬的一舉一動告訴南裏,他的攻擊是徒勞的,隻能增加金笙痛苦。南裏緊蹙眉頭,眸中滿是殺意。洞穴中清晰聽見金笙粗重的喘息聲,獸齒脫離後,脖艮傷口火辣的疼痛一跳一跳刺激著大腦,隨血液傳輸把控了心髒,意識不清,也能感受到自己身體在發生微妙變化,體內那些髒東西在他被咬傷後,格外興奮。金笙還是睜不開眼睛。看不見也聽不到,失去了全部感知、完全與外界隔離,就像被關在密閉的黑屋子裏,淺薄意識隻能察覺到身體的疼痛。看金笙被惡心的家夥抱在懷裏,額頭滿是冷汗,汗珠沿麵部輪廓滑至下顎,終與鮮血混成一片。南裏麵色陰沉,卻不敢再輕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