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合洛確實比誰都急,但收到的密信讓他穩住了。


    他要收服熙州眾將和士兵的心,為日後割據一方做準備,便不能任憑仁多保忠叫陣而不出,更不能總打輸仗,因此不得不將朱季川放了出來。


    他這個嫡長子於行兵布陣打仗學得極好,不比他這浸淫多年的老將差。


    可這個嫡長子除了抵禦外敵這一條外,跟他並非一條心的。


    更有陳小七這心腹之患,每每壞了他的大事,從於家、到朱府行刺,從安國府、到清涼寺……


    如今斷了他的後路,又給他豎了一國勁敵……


    好在如今他手裏有了籌碼。


    這個籌碼對陳小七有用,對李昱白也有用,來得極好。


    但絕對不能讓他的嫡長子知曉。


    好在隨著密信來的,還有一些東西,可以讓他的嫡長子更聽話一些。


    “川兒,這是你母親的隨身印信。還有你祖母給你的信。”


    朱季川接在手裏,安靜的看完,安靜的抬眼看向他。


    “我被榮寵著長大的這18年,究竟有多少是真的?”他好似在問朱合洛,又好似在問自己。


    “半分不假,”朱合洛將手中捏著的東西遞給他,語重心長地說道,“隻是父親和祖母身負重任,大業未成,不能隻談小家。”


    朱季川看著他,終於將他手裏的東西接了過去,在自己手心細細摩挲。


    這是開蒙那年,父親親自給他刻的印章,隻有兩個字——振軒。


    他姓朱,名季川,字振軒。


    振興門庭,安邦定國。


    他抬眼問道:“父……您又要我做什麽?”


    朱合洛:“此時此刻,乃是熙州生死存亡之際,父親隻願與你攜手護住這一城百姓,不叫西夏踏進熙州城半步。”


    等從朱季川那裏出來,他又叫來了忠叔。


    “老忠,你帶幾個人,秘密出城一趟,將陳小七與我的恩怨告知仁多保忠,也告訴他我是被人陷害的。叫他別中了挑撥離間之計。”


    “還告訴他,朝中重臣李昱白來了邊關。”


    他語氣平淡地接著說:“再告訴他一句,若合作事成,我替他活剮了陳小七,還許他進熙州城泄憤三日,以熙州滿城祭他叔伯仁多零丁。”


    ……


    小七妹一行人實在是跑不動了。


    “呼……呼……呼……”林武喊道,“我喘……喘不上氣了……”


    小七妹經過他的身邊,輕輕地留下一句話:“手下敗將,你不行啊……”


    林武頓時提起一口氣繼續跑:“我不行?告訴你小子,我行得很……”


    “我不行,我承認,”大順也喘得很,“咱能不能歇一歇了?”


    長貴叔麵色紅潤得過分,但保持著淡定的神情沒說話。


    小七妹還飄得動,她蕩上了枝頭四下觀望,終於找到了馬群。


    “再跑一頓飯就能歇了。”她說,“大家加油,一會吃燒鵝燒雞漕鴨獅子頭四喜丸子……”


    想娥姐了。


    好餓。


    這軍糧太難吃了,得讓趙小六以後讓戶部啥的好好改進一下才行。


    等終於跑到馬群,四人用了最後的力氣翻身上馬,終於癱在馬背上趴著,任馬群帶著他們慢悠悠的沿著小溪走。


    林武緩過來一口氣後,問:“小老七,下一步咱們怎麽做?還打遊擊嗎?”


    “再打就是自投羅網了,”小七妹有氣無力地說,“仁多保忠急紅了眼,咱還是離他遠一點吧。”


    大順:“那回京都?”


    小七妹換了邊臉趴在馬脖子上:“不,咱應該找個能飽吃一頓的地方。”


    “比如說哪裏?”林武問,“眼下最近的能吃飽的地方,隻有熙州城。”


    “那就去熙州城。”小七妹慢悠悠地說。


    還沒殺朱合洛呢。


    “怎麽去?”林武想不到好辦法。


    “還能怎麽去,用兩條腿走去唄,”小七妹隨意說道,“我想吃娥姐做的燒鵝了。”


    林武沒好氣地說:“我看你像燒鵝。”


    大順的肚子咕嚕一聲響:“我也想娥大侄女了,還有大武侄子……”


    ……


    嘉陵江上,有一條商船正沿江而行,已經快要到西和州了。


    沿著嘉陵江往下,過了渭水,便是臨洮。


    臨洮離吐蕃很近,離西夏也不遠,離熙州府更近。


    這條商船上有不少婦人,年長的,年輕的……


    其中,在最裏麵的廂房裏,躺著三個女子。


    一個年長的老夫人抿了口茶:“三花軟筋散果然好用得很。”


    京都已然敗了,這大業便從熙州開始吧。


    陳小七也好,李昱白也好,就都死在熙州,為她的大業祭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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