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七,這就是你說的人小活好?”陳南山用折扇敲小七妹的後腦勺,“都給我們帶迷路了。”


    “哈哈哈,那不是因為這地圖,和林武小哥的麵相一樣高深麽。”小七妹訕笑著,“幸好大人您高瞻遠矚,將李嬤嬤帶來指路,實在是高,比天目山還高。”


    無辜被點名的林武在後麵看著自己手腕上戴的五顏六色的花朵手環,隱秘地翻了個白眼。


    除了李昱白,每個人手腕上都帶上了這小道童做的花手環。


    笑死,跟從五品帶刀侍衛完全不搭的好吧。


    “大夥一起香噴噴。”


    小七妹甩著寬大的道袍袖子,戴了花手環和花項鏈猶嫌不夠,一邊走一邊給自己插了滿頭的野花,儼然一個趁春日出來遊山玩水的簪花少年郎。


    天目山脈綿延極長,好在沿路風光委實不錯,花鳥蟲鳴,流水淙淙,空氣怡人,雖然繞遠了點,倒也不煩人。


    隻是這一段已不能騎馬,一行人將馬係在山腳留了兩人看守,順著蜿蜒的山路向上走。


    一個聒噪的小道童,加上一個更聒噪的陳南山,這一路走得聒噪無比。


    但換了一身茶青色戎服的李昱白麵色很平和,偶爾眼裏還有點笑意。


    直到看到鬱鬱蔥蔥的山林裏,那一山頭觸目驚心的黑色,他的臉色才沉了下來。


    陳南山怪叫一聲:“不好,來晚了。”


    越往上走,山灰越多,隻有一茬一茬的清新綠芽頑強地從山灰下透了出來。


    戴著枷鎖被扔在馬上、一路被顛得麵無人色的李嬤嬤:“就在這個山腰上沒錯。”


    陳南山回頭問:“李嬤嬤,你老實交代,府裏確定沒有其他內鬼了麽?”


    李嬤嬤:“罪奴知道的,已經全都說了,再無一絲隱瞞。”


    李昱白注視著被燒毀的山神廟,篤定地說:“或許是因為周老夫人沒有及時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


    於是對方利索地斬斷了這條線。


    但沒有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的,何止是周老夫人,還有麗娘子的屍身。


    被燒得光禿禿的樹枝上,還有布穀鳥停在上麵“布穀布穀”的叫個不停。


    山神廟的輪廓還在,山神的泥塑金身卻已經毀成了一塊塊的黃黑色泥胚。


    小七妹曾見過的那具焦黑的屍身也不翼而飛了。


    除了凶手之外,唯一知道這裏曾存在過一具屍體的她假做好奇的在山頭上東張西望。


    在自己離開後的某個時間,這裏有人來過了麽?


    是路人的話,為何沒報官?


    是那位梅氏去而複返的話,他為什麽要多此一舉?


    “你在這裏,怎麽跟對方聯係?”陳南山問戴著枷鎖的李嬤嬤。


    “罪奴上次來的時候,這裏還好好的,”李嬤嬤指著那堆黃胚泥說,“在山神的肚子裏有個密格,罪奴按照老夫人的要求,將信藏在密格裏,大概七日後,有人給府裏的老夫人回了封信。”


    “信裏說了什麽,罪奴真的不知道,隻聽門房說,來送信的是城裏的閑腳信客。”


    “散開找一找。”李昱白一揮手,除了林武和陳南山,其他人立刻四下搜查。


    而李昱白已經蹲在那堆黃泥前,戴著手套,正試圖將七零八落的黃泥胚片一塊塊拚湊起來。


    小七妹蹲在他身邊看。


    “大人,這裏有條燒焦的人腿。”


    很快護衛有了發現:“看起來被啃得很幹淨。”


    骨頭裹了山灰宛如枯枝,但仔細看,也還是能看見上麵撕咬的痕跡。


    “這裏有隻手。”


    “這兒有幾根骨頭。”


    很快,有人陸續發現了其他被啃食過的肢體。


    陳南山百無聊賴地踢著地麵的草根:“要是能找到頭……”


    話沒說完,他的腳下哢噠一聲響,一顆渾圓的頭從草灰堆中被他踢了出來。


    “小老七,來活了。”


    沒有人來,來的大概是一群聞到了烤肉香的狼。


    這顆人頭,就是麗娘子。


    小七妹才剛捏好,留在山下看馬的兄弟施展輕功在山路上冒頭了。


    “大人,王漢讓我通知您,周家祖宅那邊飛鴿傳書,說在山坳中發現一具女童的屍體。”


    “手上有隻銀鐲子,懷疑是周家的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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