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一個男人躺在身邊猛掐脖頸的時候。


    季清歡知道怎麽做能讓韓梟卸力。


    比起用膝蓋不好掌握輕重,他選擇出手。


    昔日戀人重生後不僅忘了他們的感情,還如此對待他,說不傷心難過是假的,多少心底會有些失落,接連幾天的悲痛都化為悲憤,破罐破摔吧!


    心想——


    能拽你一把的是兄弟,能拽你幾把的隻能是我。


    這般惡劣的想著。


    季清歡也這般惡劣的幹了。


    他眼眸被掐的漲紅泛起水光,盯著昏暗床幔裏的人,一隻手像猛禽出山於山穀間輕易捉到飛鳥兒。


    穩著勁兒的倉促一攥!


    “!?”韓梟整個人都不好了。


    瞳孔劇烈放大,感覺到老鷹的爪子在摩挲鳥頭。


    “季、季清歡!!”


    吼的季清歡耳朵疼。


    韓梟僵硬顫栗的趴在季清歡身側床鋪裏,身下還壓著季清歡的手腕,感覺自己靈魂出竅、被撚的腦仁兒都散開了。


    倒吸一口涼氣——


    正在打架時,如此令人不齒的偷襲下三路。


    這是季少主能幹出來的事嗎。


    眼前人當真是季清歡嗎。


    韓梟的世界觀崩塌了!


    他大腦給季清歡標注的所有‘清冽正直’‘端莊冷酷’死對頭設定,瞬間全都崩了。


    被一招製敵!


    “別,”季清歡脖頸總算被放開,呼吸到空氣極速喘息著,還要顧著安撫韓梟,“噓,你別喊.....”


    要是把侍衛們引來不太好。


    畢竟他告訴南部侍衛,韓梟現在需要大量補品,把華生他們都派出去連夜采買了,如此他才有機會在韓梟洗澡的時候進入湯池區域,還把人帶到內殿來。


    並且陳五叔還在王宮裏。


    不久前五叔趕到膳廳,當時他正要帶韓梟走。


    五叔在廊下眼神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最終什麽都沒說,任由他把韓梟帶走了。


    總之現在。


    還是不要鬧出什麽動靜吧。


    “......”


    “......”


    床鋪裏陷入詭異死寂。


    隻能聽到季清歡還不平緩的喘息聲,韓梟連呼吸都是顫抖的。


    是氣的或別的什麽,說不準。


    韓梟聲線發抖:“把手收回去。”


    “你保證不再掐我,我就收手,否則.....”季清歡指尖又蜷縮了一下,滿意的聽見韓梟又一次吸氣,他跟韓梟商量,“我不威脅你,也不對南部任何人動手,就像從前一樣,我們躺著睡覺。”


    “我不想跟你躺在一張床上。”韓梟死死攥著拳,語氣極致陰冷。


    沒人知道他心髒都快蹦出來了。


    畢竟,季清歡的手僅隔著一層薄軟褻褲貼著他.....


    韓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季清歡‘性情大變’,跟從前那個寫信謾罵他,總對他投來厭惡目光的人不一樣。


    他隻知道——


    方才從心底裏不想讓季清歡死。


    因為掐住脖頸的時候,他手腕竟然一陣陣發軟,哪怕季清歡沒有如此荒謬的反製他,他也是會鬆開手的,根本掐不死。


    這到底為什麽?


    韓梟現在大腦很混亂,心髒也跳的劇烈。


    感覺都快脫力了。


    “你不困?”季清歡有些困。


    他原本就接連幾天沒睡好,精神非常緊繃。


    現在好不容易又嗅到溫熱的甜白梨木香,神經線放鬆的同時,疲憊困倦感也呼嘯而至。


    很疲憊。


    隻想摟著韓梟睡覺。


    “我困不困不關你的事,”韓梟翻身從季清歡身邊撤開,緊跟著就後退緊緊貼著牆壁,表情警惕又羞赧還夾雜著別扭,憤怒瞪向躺在外邊的人。


    “你出去,我不跟你睡一個床。”


    韓梟堅持拒絕。


    並且想到他在棺材裏蘇醒時,這人好像是親在他唇角。


    綜合季清歡一係列的表現。


    韓梟不傻,當即就明白這人似乎對他有心思。


    是那種令他感到屈辱和厭惡的心思。


    他曾包養過幾個小倌。


    對男人之間的事兒是由心厭惡的。


    當曾經那個‘清冷如玉’季少主,也有這種斷袖跡象,韓梟會本能的厭惡他,甚至覺得自己這麽多年把他當成對手看待,全都錯付了。


    季清歡不配。


    惡心,隻剩惡心!


    可是除了惡心之外,韓梟心裏分明還有些旁的什麽。


    因為他是一邊期待季清歡對他做更多。


    一邊惡心。


    嗯....


    很矛盾,很扭曲,很複雜。


    韓梟快被這場拉鋸戰折磨瘋了。


    而躺在旁邊的季清歡並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不知道韓梟的心情宛如麻花兒。


    “......”


    季清歡隻是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很低的問。


    “真的不可以一起睡嗎,韓梟。”


    “...我怕這都是我的夢境,夢醒後你又躺在棺材裏不動了,讓我待在你身邊好不好,你別鬧了好不好.....”


    不要拒絕他了。


    怎麽可以蘇醒後就一直拒絕他。


    這是韓梟啊。


    是曾經無比熱愛他的韓梟。


    韓梟不要他了。


    反差感帶來心理落差,季清歡也是會難過的。


    興許是他這番話說的太過落寞,眉眼間的傷心清晰可見,讓韓梟開始狐疑的打量他,方才的怒氣忽然散了些。


    因為死對頭在向他服軟。


    韓梟試探的問:“...你求我?”


    如果季清歡卑微的祈求他,他就可以考慮一下。


    勉強同意讓季清歡睡在他身邊。


    韓梟表情冷硬,捎帶期待的悄悄瞥季清歡。


    被季清歡抓到這抹眼神了。


    “?”


    季清歡的傷心頓時啞火,唇角抽搐兩下。


    果然。


    不管韓梟是記得還是失憶。


    傲嬌惡劣,死性不改!


    這種時候自然沒什麽可拿喬的。


    他歎了口氣,調整姿勢側身對著韓梟,枕著自己的手臂小聲說。


    “求你了,尊貴的世子殿下,我睡在你身邊會非常安分老實,絕不碰觸你,也不會吵到你睡覺,你願意到我懷裏睡就更好了,不願意也沒關係,可以嗎。”


    季小王子在哄他的梟梟公主。


    “......”


    韓梟想繼續嫌棄。


    可心髒就是違背大腦的、蔓延出一股美滋滋!


    好聽,愛聽。


    渾身肌肉也鬆懈下來,就像收起刺的小刺蝟。


    他朝季清歡很不情願的點點頭。


    “...看在我們還要結盟的份兒上,睡可以,你最好老實一點。”


    “我會非常老實的,小殿下,”季清歡語氣虔誠,睫毛暗影安靜的投在眼瞼處,整個人都是乖順的,“現在我們可以睡覺了嗎。”


    韓梟別扭:“...再求一句。”


    大腦無所謂,身體還想聽。


    “......”


    “求你了,求求你了,”季清歡安靜的眼眸注視著他,哄的愈發熟練,聲音溫柔到極致,“讓我睡在你身邊吧,否則我夜不能寐。”


    脖頸上被掐過的鈍痛還存在著。


    但他並不介意。


    因為掐他的人是剛剛死而複生的韓梟。


    隻要是韓梟給的。


    疼也沒關係。


    “......”


    好像季清歡態度還不錯?


    韓梟很是受用。


    他連頭發絲兒都被哄順了,神情矜貴又高傲的睨著季清歡。


    “我不傷害你,你也不許再威脅我,我們合作共贏?”


    “嗯,我都聽你的。”


    季清歡帶著困意黏黏糊糊的說。


    兩張很薄的毯子,他慢吞吞的替韓梟把其中一張毯子拽開,示意韓梟躺下,並排睡覺。


    燭火搖曳,彼此的氣息熟悉且安心。


    韓梟:“......”


    他好像跟季清歡打不起來了。


    大腦還是很討厭季清歡。


    不過,先睡覺吧。


    明天再討厭。


    季清歡一夜好眠。


    韓梟卻睜眼到半夜,總扭頭狐疑打量季清歡的臉,湊過去悄悄聞一下。


    香香的,暖暖的。


    這個人好像也沒那麽討厭.....


    韓梟納悶兒又懊惱的想。


    “季清歡,你不許再對我好了。”


    否則他身體會怪怪的。


    嘭嘭心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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