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這樣,”季滄海點點頭,歎氣道,“其實為父心裏早有猜測,必然是你威脅於他,否則他怎舍得斷發,還有前幾日你屋裏藏人.....”


    “!”季清歡猛一挑眉。


    他老爹連這也知道?


    “哦,你牛叔說的,那晚府中來刺客....”季老爹說,捋著胡須搖頭笑了笑,“還以為是你這孩子不檢點,私自帶哪家女子還未成婚就藏於屋內,原是藏那韓王世子啊,虧我那日還提醒你珍重自身,莫被不正經的女子騙了去。”


    想來,阿元是怕私下威脅韓梟的事被家裏知道,所以藏著瞞著。


    這孩子,還是沒開竅呢。


    白叫他們幾個老家夥夜裏議論半晌,以為很快就能抱孫子了。


    唉呀。


    “......”


    季清歡又撓了撓額角。


    心說——


    難怪老爹前幾日忽然跟他提起婚事,還叮囑好一通,不叫他擅自與青樓女子來往。


    原來那夜牛叔走進內室就發現了蛛絲馬跡。


    轉頭悄悄告訴老爹了。


    牛得草以為季清歡在床上藏了個香噴噴的姑娘,於是匆忙撤出房間,美滋滋覺得元兒長大了,還跟他老哥哥說興許很快就要抱孫子。


    把季老爹和五叔聽得又驚又喜,老兄弟們琢磨一夜。


    那天早上,老爹才會旁敲側擊的提醒兒子。


    “哈哈哈,叫我們白費力....”季滄海又笑著搖搖頭,瞥眼打量兒子神色。


    他都暗示這麽明顯了。


    兒子不得抓緊努力找個適齡女子,回來成親?


    季家也到了開枝散葉的時候。


    “......”


    “爹....”季清歡放在桌下的指尖蜷縮起來。


    麵對老爹充斥希冀的目光。


    他要怎麽說自己沒打算成婚,未來也不會有孩子。


    很難說出口啊。


    季滄海隻當兒子是在羞赧,開明的笑著擺擺手。


    “好了,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吧,家裏都相信你有識人的能力,還是那句話,姑娘的家世門楣都不打緊,隻要是個好女子我們都同意,隻等你領回來呢。”


    老爹暢想未來:“等你生出三兩個兒子,再要倆閨女,咱家可稀罕閨女,孫兒孫女的要多少都行,你姐也該許配人家,聽說你姐跟...哎呀回南部再說,反正到時候我與你五叔六叔,每人手裏抱兩個胖娃娃.....”


    “得親眼看著你跟你姐婚娶生娃,我們這些老家夥是死也瞑目了,就等著這一天呢。”


    一家人和和美美,雖永遠都達不到團圓。


    那也心甜!


    “嗯,嗯。”季清歡緩慢點頭。


    垂眼間,心底的滋味兒就如壓在山底下的老烏龜,爬也爬不動,待著又悶的很,喘不上氣。


    就像是誰憑空把一隻枕頭按他臉上了。


    老爹收斂笑意,開始問正事:“京軍營裏如何?”


    “都很順利,待會兒您叫我五叔六叔去一趟,把花名冊編出來,重新分營,季家軍入營安插管轄,隻留些親兵護府,袁州城已經收入囊中了。”季清歡說。


    老爹喟歎:“好,好啊,咱們季家總算是再列諸侯之位,徹底有了盼頭!”


    “爹,我打算過幾天去四錦城一趟,傅家那幾萬親兵也得有個說法,傅揚山和傅雲琦也該收拾了,等西夏這邊一切妥當,咱就可以布局驅遼、重回京城。”


    季清歡做事非常有條理。


    他帶著如今的季家,正快馬加鞭的往前衝。


    老爹隻剩點頭:“你放手去做,若再有事可得提前跟家裏說一聲。”


    話題又回到季清歡跟韓梟的私下來往。


    “......”


    “爹,韓梟如何?”季清歡沒忍住還是問了。


    季老爹叫兒子回來也是處理這件事。


    老爹略一沉思:“你得往隔壁跑一趟,去瞧瞧韓梟。”


    “雖然昨夜的事是他登門挑釁在先,但為父也確實不該當街踹他一腳,叫他失了顏麵,你的威脅從前管用,但此刻他那邊必然大怒。”


    韓梟那個脾氣,真惱起來要魚死網破也說不準。


    死都不拿解藥這事兒不是幹不出來。


    季滄海心裏有數:“你帶些傷藥去,解藥沒拿到之前不能與之撕破臉,你們年紀相仿又多年打交道,韓梟的驕縱脾性你是知道的,哄著些也就罷了,哦?”


    意思是——


    讓季清歡過去假裝道個歉,哄著把解藥拿了再說。


    至於老韓王那邊,離得這麽遠。


    就算要秋後算賬也是等季滄海服下解藥之後,到那時再說,他們季家已經不怕韓家了,更不怕韓問天登門算賬。


    想到這裏,季滄海冷笑:“他韓家欠咱的何止一份解藥。”


    更何況毒本來就是韓家人做的。


    別提什麽叛徒不叛徒,季滄海管不著。


    大街上的狗咬人也隻會找主子理論。


    他說:“此次我身中劇毒原就是韓家理虧,安生把解藥送來咱暫時不找他麻煩,若送不來,可不與他們客氣。”


    “我知道,”季清歡點點頭,“況且是毒傷身,把您身子害成這樣就算送來解藥,也別想我善罷甘休。”


    所以他才急著催促韓梟務必拿出解藥。


    因為解藥送來了,這事兒也沒完。


    他老爹白白受這麽多罪?


    給解藥就完了?


    想得美。


    下毒之人別想跑,他一定要捉到羊咩咩!


    季滄海說:“你也別在家吃了,現在就去看看韓梟吧,估摸他也正要吃早膳。”


    “不是說昏迷了嗎。”季清歡眸色微閃。


    季老爹道:“嗐,我這身子骨兒能把他踹出什麽好歹?早就醒了,就等你登門致歉呢。”


    韓梟那些小九九可逃不過老東西的法眼。


    憋的什麽心思季老爹一眼就能看出來。


    “......”


    事實上。


    季清歡也能看出來。


    他佯裝無奈站起身:“那我去一趟?”


    “去吧,他若非揪著不放,你也無需太賠笑臉,回來便罷,解藥咱直接跟他老子談。”


    “好,爹您慢用。”


    季清歡離開膳廳的時候,正巧碰見五叔六叔過來。


    彼此打個招呼說幾句京軍營的事。


    他喊上石頭,又去庫房拿了幾件禮品和補品,這才出門往隔壁去。


    *


    隔壁,韓府。


    守門幾個侍衛拽的二五八萬,高高仰著下巴。


    “季將軍請回吧,我家世子身體抱恙不見客,誰來都不見!”


    季清歡拎著補品問:“這是韓梟說的?”


    “正是世子的吩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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