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韓梟懨懨的又坐回椅子裏,眉眼陰沉著像是在盤算什麽。


    “好的。”


    季清歡捂著下頜蹦起來往外跑!


    能不待在這人身邊最好,他也能得空回房休息休息,折騰一上午。


    啊。


    得先找點吃的,肚子餓了。


    *


    琢玉殿後廚門前。


    身穿黑武服的侍衛兩邊各站六個,十二人牢牢守著廚院大門,似是防著誰。


    “站住!後廚禁地不許擅闖。”


    兩隻劍柄交叉推出,擋在玉色襖衫少年的胸口。


    “?”


    季清歡被迫停下腳步,疑惑發問。


    “我上次來的時候你們怎麽不攔我,今天就不能進了?”


    侍衛不苟言笑:“王爺有令,世子殿前無禮,琢玉殿所有近侍同罰禁食一日。”


    就是韓梟以及跟在韓梟身邊的人,一整天都不許吃飯。


    季清歡這個年紀,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時候,一頓不吃都餓的難受。


    更何況他又沒做錯事。


    憑什麽父子倆鬥氣要連累他不許吃飯?


    還是得爭取一下的。


    季清歡笑了笑:“我不吃飯,就進去拿個饅頭行不行?”


    上次他來的時候沒人攔,去後廚拿隻饅頭就出來了。


    侍衛們不再說話,僵著臉守門就是不放行。


    “......”


    沒得商量。


    好吧,不吃就不吃。


    季清歡正要轉身離開,卻瞄見兩個熟臉剛領到午飯從裏麵走出來。


    是撥來照顧他的兩個小孩,阿忠和阿誠。


    倆小孩手裏提著粗製飯盒,看起來很高興正在小聲說話,一望見他的身影表情立馬正色起來。


    他倆緊張兮兮走過來打招呼。


    鼻尖長有幾顆黑痣的阿忠說:“....少爺。”


    “咳,”季清歡雙手背後裝作閑逛,畢竟正在‘要飯’不太好看,瞥著他們手裏的食盒,“你們來領飯啊?”


    他倆不是韓梟的近侍,隻是粗使小廝。


    所以懲罰並沒有連累他倆。


    “是,”身型瘦小的阿誠點點頭,眼神晶亮的望著季清歡,“您還沒吃嗎,我們領的有——”


    旁邊侍衛猛地打斷:“王爺有令不許他吃飯,你們兩個別壞了規矩!”


    “!”


    倆小孩嚇得噤聲,手足無措站著看季清歡。


    “...啊對,我不能吃,你們早點回來側殿伺候,我要洗個熱水澡。”


    季清歡給他倆使眼色,示意先拿回側殿再說啊。


    兩人份的飯菜給他勻出一點,墊墊肚子就行,這樣三個人都不會餓著。


    阿忠恍然大悟:“哦哦,我們這就回去。”


    可他倆正要拎著食盒跟季清歡走。


    守門侍衛們對視一眼,又動身阻攔。


    “你倆就在這兒吃,不許把食物帶回內殿!”


    他們又不傻,擺明了這倆小廝不敢違背季清歡。


    恐怕回去就要被分走食物了。


    要是季清歡成功吃到飯,王爺會怪罪他們沒把後廚守好。


    這份責任不敢承擔。


    “......”


    靠,這麽聰明?


    季清歡也不好意思再算計了,擺擺手:“你倆吃完再回來吧。”


    他一天不吃餓不死。


    “是。”倆小孩回應著,被侍衛扣在廚院門口角落裏吃飯。


    廚院門口一陣寒風吹過。


    季清歡隻好晃蕩著自己先回側房。


    心說——


    早知道不來跑這一趟,肚子更餓了。


    *


    回側房的路上,會經過趙鈺慈住的單獨小院。


    這原先是給季清歡住的。


    就在韓梟的院落隔壁,離的很近。


    院子和院子中間有條過道,從這兒走能抄近路。


    季清歡剛走到小過道裏,忽然聽見有人喊他!


    “...季清歡!”


    “季清歡?你快來,過來.....”


    聲音嘶啞幹澀,壓著嗓子喊的很小聲。


    “嗯?”


    季清歡一抬頭,發現是太子爬到牆頭上正喊他!


    他朝朱紅色宮牆靠近,仰頭往上看。


    “殿下?你爬這麽高做什麽,不怕摔下來?”


    趙鈺慈身上還穿著那件襤褸的太子紅袍,頭發髒油打結成一縷一縷的,在王宮裏的待遇還沒季清歡好。


    顯然南部的人根本不把朝廷當回事兒,也不排除故意虐待太子。


    “....本宮死在這院兒你都不會管,又何必裝出關切模樣。”


    趙鈺慈語氣酸溜溜的,視線盯在牆根兒處少年身上。


    他在這裏熬著受罪,季家這兒子過的倒是體麵!


    一應穿戴整齊,還收拾的幹淨利落。


    季清歡皺眉看他:“我什麽時候不管你了,不是把院子都讓你給住了嗎?”


    否則怎會搬到韓梟隔壁,睡覺都睡不踏實。


    “你休要狡辯!”趙鈺慈好不容易能逮到個人逞威風,語氣倉促,“本宮餓的饑腸轆轆,怎麽今日沒人來送膳?”


    雖然昨天大小解都疼的他死去活來。


    但比起挨餓受凍,肚子裏沒糧食更難受。


    “我也沒吃呢,韓梟跟韓王鬧別扭,韓王下令整個琢玉殿的近侍都不許吃飯。”季清歡耐著性子回答。


    趙鈺慈瞪眼:“那是你們!本宮又不是他韓梟的近侍,憑什麽不給本宮送吃食?”


    “......”


    有沒有可能您還不如近侍呢。


    要不是太子還有大用,季清歡也不想搭理這人。


    姿態高高在上也就罷了,事兒太多。


    絲毫不明白他這個太子能活著,已經是季家許多人的努力了,拿命換他活。


    季清歡往後退了兩步遠離牆根兒,好聲好氣的勸他。


    “近侍們自己都沒飯吃,憋著氣自然不會給你送啊,殿下忍一忍,過去今天就好了。”


    “你說的倒容易!”


    趙鈺慈氣急敗壞,扶著牆頭挪動看模樣都要蹦下來!


    “你跟在那個世子身邊每天好吃好喝,穿金戴銀,倒來叫本宮忍一忍,可還記得本宮是你的主子?”


    “?”


    好吃好喝,穿金戴銀。


    這麽享福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季清歡對他的指責感到詫異,忍不住懟回去幾句給自己申冤。


    “就算您是太子,說話也得憑良心吧。”


    “就說昨天早上,我腦袋連著被茶盞砸兩下,其中一下還是被你發瘋砸的,涼水潑我一身,不到中午我又被韓王侍衛摁著拿柳條抽,難道我皮糙肉厚不會疼?”


    “我又好好的為什麽招來一頓柳刑,不也是想挑撥韓梟鬧事起內亂,為著早點帶你離開王宮?”


    “短短幾天下來,你看,我從頭到腳有一塊好地方嗎!”


    季清歡心態確實有點崩,且非常煩躁。


    他忙忙碌碌好幾天一直在設法破局,雖然仿佛都失敗了。


    但怎麽從太子嘴裏說出來——


    就像他什麽都沒幹,每天跟在韓梟身邊享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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