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曉提著茶壺的手微微一僵,笑著說道,“我用故事換崗位?聽起來好像不錯,行吧。你想聽悲傷的故事,還是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


    “都可以,我不挑故事。”


    “搶我的台詞。”


    孫曉曉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撐著頭,歪了歪紅唇,說道,“剛出去闖蕩社會的時候,在車上,遇到一個叫做茉莉的女人。”


    “她比我大兩歲,也是挺叛逆,不想讀書的那種。我們聊得來,有很多共同愛好,於是很快成了好朋友。”


    “一起去當服務員,一起進工廠,又一起出去旅遊,非常的親密,感情也很好,像一對好姐妹。隻是後來……”


    “發生什麽?你們吵架。”


    “比吵架更嚴重。”


    張大東遞上茶杯,孫曉曉可以喝口茶,繼續說。


    她不喜歡喝茶,喜歡喝白開水。


    “當時在小工廠裏麵當廠妹,做鞋子這些。管理我們的主管,好像看上我,不是喜歡,也不是耍朋友,隻是想玩我。”


    “於是約我到辦公室,說是發工資,其實是動手動腳,我那個時候很膽小,很害怕,不知道怎麽拒絕,任憑他亂來。”


    “主管就要得逞的時候,茉莉趕到了,推開主管。她也很害怕,還是保護我。請求主管說放過我。”


    “主管見我們好欺負,威脅我們,不讓他高興,誰也別想拿到工資。沒有工資,就沒有飯吃,我們很無奈。”


    張大東聽到,稍稍握緊拳頭,似乎想打那個主管幾拳。


    “茉莉保護著我,急忙說,我還是一個孩子,如果主管樂意,她茉莉願意幫幫忙。主管瞧見茉莉也不錯,於是點頭,放過我。”


    “我當時很感動,拉著茉莉,示意不要去,但她安慰我說,不就玩一玩,沒關係的,讓我出去,在外麵等。我挺害怕的,不知道作何反應,隻好離開。”


    孫曉曉臉色看起來,不怎麽好,好像還有愧疚感。


    “茉莉是個好姑娘,她保護了你。”


    “是啊,很感謝她十八輩祖宗。”


    張大東,“……”


    這話從何說起?


    茉莉不是幫了孫曉曉,怎麽還罵髒話呢?


    “後來出了什麽事?你的氣這麽大?”


    “茉莉和主管睡了之後,變得不一樣,好像成了主管夫人,整天不工作,對著我們吆五喝六,指使我們端茶送水,也不把我當好姐妹,整天得意洋洋,照樣拿工資,還是高工資。”


    “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她不是為了幫我,隻是想上位。”


    “再後來,主管升為副廠長,茉莉還成功懷孕,逼走了主管的原配,成為副廠長的老婆。”


    “其實我知道,茉莉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主管的,是她和另外一個男人的。我沒有證據,不敢瞎說。”


    張大東點著頭,“沒證據的事,瞎說會得罪人是不好。再後來呢?”


    “再後來茉莉懷孕期間不方便,就叫我去陪副廠長,也就是她的丈夫,還說給我五百塊。就五百,我不知道她怎麽想的,竟然讓妹姐陪她的丈夫,太過惡心。”


    過去很久,孫曉曉現在回想起來,很想吐。


    “孫哲學家肯定沒有答應。”


    “當然,陪一個老男人,我寧願去死。可是當時,茉莉在我喝的水裏麵下了東西,想走,雙腿使不上勁。”


    “這個時候,副廠長出現了,他一臉猥瑣的笑容,很興奮。茉莉沒有走,在旁邊看著,她臉上寫著興奮兩個字。”


    “我當時沒有完全昏迷,還有意識,還能說話,大聲的問茉莉,為什麽這麽對我?我們是好姐妹。”


    “茉莉冷冷一笑,還說,對,是姐妹更應該幫她丈夫的忙。有福同享嘛,這個時候,我才看清楚她的本來麵目。”


    “茉莉根本不在乎什麽姐妹,在乎的隻有她自己,為了錢、為了地位,她什麽可以出賣。姐妹在她眼裏,不過是交易的籌碼。”


    孫曉曉唉聲歎氣,還心有餘悸。


    “你就這樣被糟蹋?”


    張大東聽著來氣,如果有機會見到混蛋副廠長,肯定好好打一頓。


    萬幸的是,孫曉曉沒有被糟蹋。


    “那個副廠長差點就得到我的時候,廠裏發生大火,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很嚇人的。”


    “他和茉莉急忙跑去滅火,顧不上我……廠子著火,尤其是皮革廠,滅火不及時,整個廠子就會完蛋,那麽他們跟著完蛋。”


    張大東鬆了一口氣,“你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你整個慢慢恢複,然後跑了?”


    “不跑,難道等到那個混蛋回來糟踐我嗎?”


    孫曉曉嘴角微揚,冰冷一笑,“那場大火把整個廠子燒得一幹二淨,還燒死三個人。”


    “這麽嚴重?”


    “是的,廠裏的滅火器是擺設,滅不了火。消防通道停著私家車,119的救援車被堵在廠外麵,進不來,隻有眼睜睜的看著燒。”


    “後來聽人說,停在消防通道上的車就是那個副廠長的,他因為貪汙買賣滅火器的贓款,最後判刑,坐十年的牢,現在還沒有出來。”


    “罪有應得。”


    “是的。”


    當時皮鞋廠著火,消防、警察都去了。


    他們一直有一個解不開的謎底,就是廠子著火,有兩個起火點。


    第一個起火點是工作車間,線路短路造成的,火不是很大,燒掉了一部分貨物。


    還好發現及時,滅火及時,損失不大。


    緊接著出現第二個著火點,而且是在倉庫的位置。


    倉庫裏麵堆放著幾噸的皮革,一旦著火,相當恐怖。


    火根本滅不了,等待皮革燒光、燃盡,看著廠子被燒光。


    後來,為了完成調查,警察大致推斷出,也是插線板短路的原因。


    采購這些電線板的人,也是副廠長,他罪加一等。


    整個廠被燒光,還有三條人命,他難辭其咎,所以判刑很重。


    張大東聽後,滋味莫名。


    “你的好姐妹茉莉呢?”


    “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個廠子,又讓誰喜當爹。與我無關,這輩子不想看到她。”


    孫曉曉說得惡歹歹的。


    “這裏要倒茶水。”


    “好呢,馬上過來。”


    孫曉曉提著茶壺過去,今天的她看起來很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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