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禺想起了自己在書庫門口的那個問題,他抬頭看向呂一塵,問了出來:“你殺妖獸的時候,怎麽分得清,自己殺得究竟是好妖獸,還是壞妖獸呢?” “別想狡辯!你是凶獸,就合該被斬殺!” “可我不曾殺過人,隻因為我是凶獸,就認為我是壞妖獸嗎?”林禺有些茫然:“那如果我不殺人,我想成為一個好妖獸,卻被你逼得殺了人,那我到底算是好妖獸?還是壞妖獸?” “會殺人的妖獸,就是壞妖獸。”呂一塵冷漠地看著他:“說的好聽,但也不過是狡辯罷了。妖獸哪分什麽好壞,隻要有合適的時機,就會立刻朝著人類出手。” “不是的……” “事實就是這樣,若非如此,數千年前,也不會無數性命枉死在妖獸利爪之下。”呂一塵冷冷地說:“如果不是妖獸們肆意殺害人類,又怎麽會逼得人類反抗,又怎麽會出現我們這些修行者。我們修行者,順天而行,修行的意義便是為了殺盡你們妖獸,保護人類。” “……” “可惜了,後來出現了一個什麽妖獸司,把所有妖獸都聯合起來,說什麽公平製約,不過是看我們修行者越來越厲害,找個借口保護妖獸而已,偏偏那些人還真信了妖獸司的狗屁話。長仙門那麽大的門派,現在卻反而淪落為妖獸的同類。宗方是修行的大前輩,卻自毀名聲和一群妖獸生活在一起,不但如此,還把妖獸引到了我們的地盤。”呂一塵說到這裏,語氣越發憤恨:“偏偏那些人就是看不清,宗方說什麽,他們就聽什麽,還以為宗方真以為是為了人類打算,也不想想,他自己連人都不是,以前也不過是修行者手中的一把兵器,運氣好變成了人,還真把他當做什麽前輩祖師爺來對待了?!” 提到宗方時,呂一塵的語氣滿是不屑與嘲諷,滿滿地都是對宗方的蔑視。 自己的大哥被這樣侮辱,林禺立刻憤怒了起來,厲聲道:“不準你這麽說我大哥!” 呂一塵的表情卻是越發輕蔑:“果然,那個宗方早就已經和你們妖獸處好了關係,我聽說他還在妖獸司擔任了一個職位?若是有一天,他帶領所有妖獸來殺我們修行者,我也不會吃驚,他早就已經是你們妖獸的人了。” 林禺的拳頭捏得嘎吱嘎吱響。 這個歸雲門的大師兄口口聲聲說著是為修行者好,為人類好,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他抨擊大哥親近妖獸,卻根本不明白大哥會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的原因。 那本描述了孟長霄過往的書上說過的。 孟長霄是死於修行者圍攻之下,那些和他一樣的修行者出於貪婪,為了奪取他找到了一個靈物,朝他伸出了手。大哥本來就不是人類,身為孟長霄的劍,他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就是孟長霄了。孟長霄是個修行者,不是死於妖獸之手,反而是被修行者圍攻至死,這讓大哥還怎麽親近修行者呢? 在大哥眼裏,那些修行者,說不定都是他的殺主仇人吧? 這個人什麽都不懂,憑什麽這麽說大哥! 林禺憤然道:“你們修行者又高尚到哪裏去?口口聲聲說著要保護人類,卻連無辜的妖獸都不放過,我大哥任職於妖獸司,一直為妖獸司抓捕做過壞事的妖獸,從來沒有誤殺過一個人、一個妖獸。可你呢?我從來沒有殺過人,你卻把我抓到這裏來,還打算殺了我,你這樣,和你口中的邪惡妖獸又有什麽不同?” 長劍倏地從他的頭頂劃過,林禺立時渾身一僵,隻看見幾縷頭發從眼前飄落了下來。 林禺隻感覺後背陣陣發涼,那把劍要是再歪一點,鋒利的劍刃就能將他的腦袋削掉半個。他動了動手指,才發現自己手指僵硬無比,手心裏全是冷汗,不知道什麽時候,背後的衣服都濕透了。 呂一塵陰狠道:“你現在隻管說,等過一會兒,可就沒有再說話的機會了。” 林禺張了張嘴巴,卻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突然,呂一塵頭微側,豎耳聽去,食指放在唇邊,朝林禺比了一個噓聲的姿勢。 “噓。” “你聽,有人來了。” 林禺也屏氣凝神,豎耳去聽。 這兒安靜無比,房子的隔音也不太好,沒有了兩人的說話聲,便顯得外麵的腳步聲十分清楚。 “有人來救你了。” 呂一塵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了變態的笑意:“我要當著來人的麵殺了你。” “修行者和妖獸本就是水火不容,妖獸作惡多端,凶殘至極,人類無力反抗,才有我們修行者挺身而出,救助世人。”呂一塵慢慢抬起了手,鋒利的劍尖抵著他的眉心,距離隻有幾厘米。“現在我殺了你,讓那些人、那些妖獸看看,讓他們想起來,修行者和妖獸本就該水火不容,遇見妖獸時,直接斬殺了就是,不該心軟,也不該和妖獸和平共處。” “妖獸是殺人的,而我們,是救人的。”第130章 這兒是一片老舊的居民區, 已經很多年了, 大多數房子都破爛不堪,牆上表麵的石灰脫落,露出裏麵裸露的灰色混凝土。牆上寫了個大大的拆字, 在不久之前, 這兒的最後一戶居民已經搬了出去, 如今這兒空無一人, 再過一段時間,就會有工程隊過來拆遷。 陸爻提著劍,信步走在大街上,目光從周圍飛快掠過,試圖尋找一絲可疑的蛛絲馬跡。 在分開時, 他留了一道氣息在林禺的身上, 這個時候正好派上了用上, 在林禺失蹤時,他就靠著這道氣息追了過來, 一路追到了這片即將迎來拆遷的居民區裏。 這兒已經沒有人住了, 所有屋子裏麵都是黑漆漆的, 隻有其中一間小屋, 透過窗戶, 散發著瑩瑩的昏暗燈光。 陸爻目光一利,提劍朝著那邊跑了過去。 他答應好了要保護這幾個幼崽,結果卻讓林禺被人擄走,陷入到了危險之中, 可不能再讓他出什麽事情。 一靠近那間開著燈光的屋子,他便感覺到熟悉的妖獸幼崽的氣息越來越重,與之同時,還有一個修行者的氣息出現在了林禺的身邊。 難道是已經有人在他之前來救人了? 陸爻微微放鬆,但很快又警惕了起來。林禺被擄走的消息還沒有告訴其他人,隻有那幾個妖獸,還有妖獸司的人在幫忙找著,他們門派裏的弟子很少下山,又怎麽會這麽碰巧的就救到了林禺? 他就是修行者,再了解不過修行者到底有多討厭妖獸,最近正好有其他門派的人過來送年禮,該不會是那些門派的人發現了林禺,所以擄走了他,想要將他殺了吧? 陸爻心中一緊,立刻衝了進去。 他一腳踹開了門,還沒有看清裏麵發生了什麽,忽然感覺眼前一花,身體立時被定在門口,連手指都不能動彈。 呂一塵早早地發現了他的蹤跡,更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在門口布下了禁製,還放了很多宗門內師伯師叔留給他的寶貝,就是為了困住那些妖獸,好讓他們親眼見到自己是如何殺了這隻凶獸幼崽。 可惜了,他困到的不是妖獸,反而過來找人的宗方。 看清來人的樣子,呂一塵頓時嗤笑出聲:“我就說,堂堂長仙門早就已經和妖獸淪為一起,看見了妖獸幼崽失蹤,最先找過來的不是妖獸,反而是長仙門長老?真是可笑!” 陸爻被他困住,不能動彈,更是連話也說不了,隻能用眼神瞪著他,暗暗發力,努力掙開禁製。 呂一塵原本還想要多等幾個人過來,讓他們全都看看。隻是他所布下的陷阱困不了陸爻多久,而陸爻的實力也比他強大,如果掙開了禁製,他也不是陸爻的對手。 為了防止自己的計劃被破壞,呂一塵也放棄了繼續等待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