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丞好笑不已,卻還是伸出小指,配合他幼稚的舉動。 在景丞的認知裏,這小崽子除了愛吃便是貪玩,所求的無非是數不盡的山珍海味,糕點零食,或是什麽珍稀玩意兒,以自己的手腕,滿足他這點小愛好又有何難。 卻不料蘇漾猛地撲入他的懷抱,摟著他的脖頸,高興地歡呼道:“我要夫君愛我,我要夫君隻愛我一個!!” 景丞的身子驟然一僵…… 蘇漾摟著景丞的脖子,用水嫩的臉頰蹭他下巴上的胡茬,軟糯的嗓音裏透著無盡的歡喜。 “答應了就不能反悔的,夫君要愛煜兒,就像煜兒愛夫君一樣愛!” 景丞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澀然道: “除了這個呢,煜兒不是最愛吃點心嗎,本王可以把桂心坊買下送你,這樣你就有一輩子吃不完的點心了,煜兒不想要嗎。” “不要不要,”蘇漾隻是搖頭,固執道:“煜兒隻要夫君,煜兒隻要夫君愛煜兒!” 景丞有如踏在雲間,腳踩萬丈高空,胸腔中被莫名的酸澀充斥,生平第一次品嚐到了悔恨的滋味。 他倏然收緊手臂,幾乎要把懷中這個蠢笨的小崽子勒進自己骨血裏,一直到聽到蘇漾吃痛的嚶嚀聲,才堪堪鬆開了手。 景丞的語氣裏透著深深的寒意:“煜兒,如果……如果夫君不小心傷害了你,你會不會原諒夫君?” 這是他第一次在蘇漾麵前自稱為“夫君”,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本王”,其中隱含的深情不言而喻。 蘇漾收到係統的提示,進度已經瞬間漲到了84%,頓時心花怒放。 他喜滋滋地說:“夫君做什麽,煜兒都喜歡夫君!” 那一刻,景丞隻覺得自己身處地獄,萬劫不複。第30章 車外月光清冷, 一抹皓潔的柔光透過車簾,傾灑在蘇漾的安謐的睡顏上。 景丞眸中一片幽深,他抬起蘇漾的手腕, 那枚銀白的手環一如往昔地散發幽幽的寒光。 天山玄索,天山玄鎖, 一字之差,卻是生與死的差距。 少林絕情大師費時三十餘年,才將一根天山玄索鍛造成這小小的一枚天山玄鎖, 而此刻,這枚天下至尊的牢籠,就靜靜地躺在蘇漾的手腕上。 天山玄索意味著凍結生命,而絕情大師鍛造的天山玄鎖卻意味著結束生命, 每日日落時分陰氣大盛之時,雪山日積月累的凜冽寒氣便會在人體內肆虐, 世間唯有天罡之氣可破。 蘇漾隻知道每天日落之前要乖乖回到他身邊,卻不知道, 一旦他不遵守約定, 那就唯有死路一條。 可即便遵守了約定…… 景丞輕輕撫過蘇漾的額頭, 指尖下是一片冰涼的觸感,在天山玄鎖的日日侵蝕下,他的體溫早已不同於常人, 此時已入夏,可蘇漾卻永遠留在了寒冬。 根基已毀,他的壽命, 已是一個未知數。 雪山千年寒氣和天罡至陽之氣相生相克,卻同樣霸道,誰也不知道這種平衡會在什麽時候打破,這具脆弱的軀體,又會什麽時候徹底崩潰。 等到那時,該怎麽辦。 景丞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當初是他親手把天山玄鎖扣在蘇漾的手腕上,如今後悔、心疼的也是他。 那時候他並未猶豫,他想得到這隻嬌貴的漂亮的小狗崽,卻不再相信他的忠誠,背叛即意味著死亡,他絕不再給別人踐踏自己的機會。 更何況,這孩子是伍興德最後的籌碼,隻要把他捏在手心,伍興德那老匹夫便注定了一敗塗地的下場。 這是最正確的決定,他始終這樣告誡自己,可如今,他不確定了。 這隻小崽子是無辜的,他這樣傻這樣笨,合該被人寵著捧著,一心一意地嗬護著,不該被卷進這些是是非非,麵對寒冷的孤寂的死亡。 他必須盡快討回那把鑰匙,世間唯一的鑰匙。 關於這些蘇漾並不知情,在他的認知裏,這個銀環雖然寒氣逼人,卻對人無害,即便沒有景丞在身邊,也隻是受受凍,陷入短暫的休眠而已。 他不怕沉睡,他隻怕一睡不醒。 ========= 南征的大軍仍在繼續行進,蘇漾卻發覺曹副將不知蹤影,同時失蹤的還有景丞的汗血寶馬——赤影。 蘇漾看到景丞,拉扯他的手臂著急道:“曹曹他,他偷了你的馬,跑了!” 景丞一愣,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摸著蘇漾的腦袋,溫聲道:“我讓曹副將去辦點事,隻有赤影認識路,所以就把馬交給他了。” 蘇漾這才安心地點頭,繼續翻閱手上的話本子,也不看文字,隻瀏覽插畫,也不知道看懂了沒有。 景丞看著他安靜的眉眼,忽然開口:“還有幾日就到南海了,屆時兩軍交戰,你一定要乖乖待在營地,切記不可亂跑。” 蘇漾又翻過一頁,眨巴著眼道:“我才不怕,有夫君,會保護煜兒的。” 景丞胸口一窒,連呼吸都帶著疼痛。 ——你知不知道,你最信任的夫君,其實才是傷你最深的人。 蘇漾毫無所覺地低頭翻閱冊子,心裏卻在納悶,景丞最近很奇怪,具體也說不上來,就是對他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當然也很好,但是榮王殿下的手段略有些簡單粗暴,霸道地給予,霸道地掠奪,從不問蘇漾需要與否,也在意他是否願意,就像把他當成一件所有物,不需要顧及他的喜好,隻需要他的順從和陪伴。 這算是從愛寵上升成情人了?這是地位的顯著提升啊! 然而蘇漾並不是很在意這個,他就想知道,進度什麽時候才能滿!難道真的要使出江湖上使用頻率最高,套路最爛俗,卻總是百發百中的擋刀子橋段? 所謂擋刀子的真諦就是:我愛你勝過我自己的生命,為了你我簡直可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