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眼手表,江耹擺擺手:“我得早點回家折騰人去了,回見。”


    舍赫機械的揮手,“再見。”


    時盡折:“九點了,我們回去嗎?”


    “不太想回去。”舍赫才起沒幾個鍾頭,想想都知道回去除了睡覺還是睡覺,她想先幹點別的打發時間。


    往前緩慢走出一段路,舍赫看見另一家商場外牆上的led屏幕在放電影宣傳片。


    “我們可以去看那個嗎?”


    時盡折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美女與野獸》?”


    “不是,剛剛那個,過去了。”


    舍赫等了會兒,屏幕終於輪放到她剛剛放的那部電影,“是這個。”


    時盡折先是語塞,然後一字一頓的念出來:“白,蛇,傳,情?粵劇電影?你有耐心?”


    舍赫:“有的。”


    沒看過的都新鮮,她都喜歡。


    “行吧…”時盡折拿出手機,買票前不太確定的問,“要不咱們還是回家看吧?家裏清淨還舒服。”


    舍赫強:“不回去。”


    時盡折認命,買之前特地去看一眼影評,評分很高,應該不能帶壞舍赫。


    表演形式極其小眾的電影,哪怕題材耳熟能詳也會被資方安排在最冷門的時間和影廳。


    十點過一刻,兩人進入到被臨時包場的觀影廳。


    開場十分鍾後,舍赫發表看法:“有點好聽,雖然聽不懂。”


    時盡折撐著腦袋,“你能聽下去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


    “挺不錯的。”


    隨著劇情推進,舍赫終於欣賞到那段聽說了許久的劇情。


    迷茫困頓的許仙,視死如歸淹金山的白蛇,妖佛鬥法,水浪滔天,最後白蛇被罰鎮在塔下一千年。


    唱腔再起,在臨近結尾的音樂聲中,舍赫疑問:“白蛇沒有害過人,為什麽他們不被允許在一起,隻是因為人妖有別嗎?”


    “是啊,人妖有別。”


    時盡折盯著滾動的字幕,“白蛇找的是千年前的因果,她的一千年,是數個普通人轉瞬即逝的一生。”


    舍赫算著一千年的時長,就算普通人長命百歲活一百年,那也不短了。


    時盡折抓過她掐掐算算的手指:“我們站在外人視角,知道她的孩子日後會感動上天救母出塔,但戲中人不知道,萬一她的孩子以後繼承了妖的能力怎麽辦呢?”


    他道:“其實不止人妖有別,戲裏也會說仙凡有別,當一個人有了超脫常人的能力,他若是守不住本心,做出什麽事,對那些本本分分的普通人也太不公平了。


    所以白蛇水漫金山就算情有可原,仍要被罰鎮在雷鋒塔下。


    就算沒有壞心,太過敢愛敢恨的性格也容易走上極端,誰敢賭這個可能性呢,好的隻是白蛇,不是妖,她代表不了其他人。”


    舍赫隱約懂了:“戲文裏的仙妖受限頗多,就是怕他們打破常規嗎。”


    “是啊,一個人有權有勢都不得了了,要再有壞心得妖法,那怕是要攪的人世間不得安寧了。”


    時盡折湊過來:“這就是妖言惑眾啊。”


    舍赫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半天後說,“所以你才不被允許出生嗎?”


    時盡折一怔,啞笑出聲,“很有理,我的能力在這個世界應該能當個活菩薩。”


    “那我呢?”


    “你是活閻王。”


    “沒有更好聽的稱呼了麽?”


    “老婆最好聽。”


    舍赫懶得去理他,“老公不好聽。”


    “你叫我老婆也行,我不介意,反正咱倆一家人。”


    “…時盡折,底線呢?”


    “對你哪有底線。”


    時盡折展臂半拖半摟的帶舍赫往外走,另一個廳裏的電影剛好散場,觀眾湧出來,顯得已經熄燈的商場不再那麽冷清。


    兩人走的慢悠悠,落在人群後頭,回頭率略高。


    舍赫還在想剛才的電影,“我還以為你會用許仙的角度解釋。”


    “不說,說了該說我為許仙說話了,我不自討沒趣。”


    “所以你是真的有點想法嗎?”


    “也不算。”時盡折設身處地的思考過,“單就這一版,不看其他改編和民間傳說,許仙做的就是常人都會做的決定,人們指責他,但真的換作他們在床上看見一條大蛇,大概人人都是想要逃避的許仙。”


    完事,時盡折又補上一句:“當然了,我肯定不一樣。”


    “是啊,你不一樣,你要有尾巴,一年四季都是春天。”


    “沒尾巴也是,人類就是這樣的,你不能這麽說我。”


    “別人是不是春天跟我又沒關係。”舍赫說的平常,快走一步,“我聞到烤雞翅的味道了,去吃夜宵吧。”


    時盡折短歎,這思維跳的真快,又到吃的上了。


    ……


    午夜十二點半。


    舍赫的“聞”直接聞到了市郊區的燒烤店裏。


    旁邊有兩三桌吃的正香,時盡折給她擦兩遍桌子,“其實我也有個問題想問。”


    舍赫:“什麽?”


    “你會為我水漫金山嗎?”


    “我能把你和金山一起埋了。”


    “我果然還是自討沒趣了。”時盡折故作難過道。


    舍赫受不了他這樣子,芝麻大點事被時盡折那雙眼睛一看都跟情淒意切似的。


    對此,她選擇讓出一步,說道:“別拿死了老婆的眼神看我。”


    “……”


    時盡折這下想裝也不能再裝了,太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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