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做到?”


    “剛剛想到了一個很合適的辦法。”


    時盡折抽走手臂,扶穩她的肩膀,從外人的視角裏,這隻是一對說悄悄話的情侶。


    “願聞其詳。”


    舍赫嘴唇開合,無聲說出五個字。


    “讓他進遊戲。”


    爛攤子幹嘛她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好嗎。


    時盡折垂著眼看她。


    她說子債父償,沒打算遮掩自己的心思。


    舍赫這樣做是為了他。


    “我來威脅係統,你覺得這個提議怎麽樣?”


    時盡折麵上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願不願,但舍赫聞得出他的心情,知道他會同意的。


    時盡折帶著她先進入單獨的包廂,等點完餐才說:“基於你的建議,我有個更好的辦法。”


    “是什麽。”


    “等我找個人幫忙。”時盡折打通孟城錫的電話,約他有空來見個麵。


    既然要做這件事,那就做絕。


    避免留下任何給程慍翻盤的機會。


    一起生活二十年,時盡折算是了解這位養父。


    程慍喜歡把人往絕路逼,但又自詡仁慈,假模假樣的放過,像逗狗一樣欣賞別人的垂死掙紮,這是他滿足自身成就感的一種辦法。


    以他的能力,短時間內絕對死不了。


    如果被程慍抓住機會成為厲害的玩家,那會是個很麻煩的事。


    時盡折沒有活著折磨人的愛好,要死就給他死透。


    按照舍赫說的進遊戲,最好的做法是在程慍進遊戲以後,剝奪掉他的初始底牌。


    叩叩——


    聽見服務生敲門來送開胃湯,時盡折思緒被打斷,索性在舍赫耳邊親一下。


    等人走了,舍赫端過湯,“你叫孟城錫來,是不是想讓他找替死鬼。”


    “是,他有門路,這事可以幫上忙。”


    “他那麽正直的人會願意?”


    “有些人的罪惡不是一顆槍子兒就足以消弭的,正直需要變通,他經曆過那麽多場次,看的多也看得清,再說大家都是遊戲玩家,現實尋仇這種事,孟城錫不會問太多不該問的,他幫忙正合適。”


    據時盡折所知,殘害孟城錫家人的那名罪犯還活著,行刑要等上好一段時間。


    讓一個罪大惡極的人成為作弊玩家,孟城錫完全可以購買一次性組隊道具,進遊戲親手了結仇人。


    舍赫喝下一口湯,覺得時盡折的提議和這湯的味道一樣好。


    “你說得對,那程慍就和程佑安一樣做個逃避玩家吧。”


    “會覺得我太心狠嗎?”


    “別問我這樣虛偽的問題,我們在遊戲裏殺的也是別人的父親,妻子,兄弟,兒女,再多一個,你會覺得自己心狠嗎?”


    舍赫知道他想聽什麽,但還是如實回答,“對別人來說,必然是狠的,但做都做了,就別自擾。”


    “你說得是,狠也要做。”


    點的菜品陸續上桌,吃到中途,孟城錫敲門進來。


    “我剛才在外麵看見一輛特別好看的風神,你們來的時候看見了嗎。”他翻出手機,“我還拍了好幾張照片呢。”


    “啪。”


    一把跑車形狀的鑰匙被丟在桌上。


    時盡折:“幫我個忙,送你一輛。”


    舍赫咀嚼的動作停下。


    好似曾相識的話術。


    好耳熟的大餅。


    大忽悠。


    孟城錫後撤一步,“殺人放火作奸犯科助紂為虐絕不可能。”


    “別擔心,是好事。”時盡折抬手做出個坐的手勢,“吃飯了嗎,沒有的話先坐下聽我說。”


    孟城錫半信半疑的坐下。


    一小時後,他摸摸額頭,又抓把頭發,最後咂摸著嘴,“我不要車,但你說這個事真的能行?”


    “想不想報仇?”


    “當然想。”


    時盡折靜靜注視他,“你可以先考慮,不著急給我答複,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可以跟我說。”


    他去找程慍。


    媽媽的消息,程慍會想知道的,畢竟他還想著借運改運呢。


    “那讓我考慮幾天,想好了我給你答複。”


    “可以。”


    說完正事,時盡折結賬。


    站在餐廳門口,孟城錫盯著那輛帕加尼對他說,“我以為你隻是看起來有錢,沒想到你真有。”


    時盡折:“人可以低調,但不能真窮。”


    舍赫在旁邊輕嗬出聲。


    “酸了,我先走了。”孟城錫往自己的車位走,“我家太遠,先走一步,回見。”


    “回見。”


    時盡折帶著舍赫離開,坐進車裏才給她解釋,“跟人談事不能露怯,剛才那不是我裝,我總不能告訴他,我跟你認識的時候,住在合租房,身上就剩三千塊錢吧。”


    “你沒告訴他,你告訴我了。”舍赫回想幾個月前,她還縮著尾巴擠在那間合租房裏。


    合租房她印象很深,但她不知道時盡折那時候隻有三千塊錢。


    時盡折還在說:“托你的福,我現在有錢了,為了報答你,以後錢都給你花。”


    “要是你沒錢呢,怎麽報答我。”


    “那就隻剩以身相許了。”


    時盡折開著車分不出注意力,這會兒正後悔怎麽沒有個司機。


    開到一段晚上十點多也很繁忙的路,他才抽空在舍赫的頭發上順兩下。


    舍赫隻給他一個後腦勺,側著頭,麵朝窗外,聽路邊的人唱歌。


    一男一女,兩個人抱著吉他,接了台音響,二月底的夜晚,呼出的白色哈氣遮不住被凍紅的臉。


    “這是什麽歌?”


    “楓葉。”


    舍赫見有人在兩人麵前丟了張五塊,回頭問時盡折,“我可以嗎,我想讓他們再唱一遍這首歌。”


    時盡折把車停在路邊,打開手機支付頁麵,“沒帶現金,掃碼吧。”


    舍赫拿著他的手機下車,兩分鍾後,坐回車裏聽起歌。


    唱歌的一男一女也不明白為什麽有人不用車載音響,反而掃了一千塊錢要聽他們唱。


    但錢到位,他們就能唱,單曲循環都行。


    時盡折坐在車裏陪她聽完一整首歌,回去的路上問舍赫,“喜歡這首歌?”


    “我好像在哪裏聽過,”


    舍赫不太確定的說:“那女人唱到催促著萬物綻開這句時,我腦子裏想起了你媽媽的聲音,不過就這一句。”


    “她見過你很多次,也許某一天你想起來全部,我們也會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


    時盡折在車裏放了另一首歌,轉移掉舍赫的注意力:“有些事需要契機,不要為我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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