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朱學篤則揮手製止該人之言,慢條斯理地開口問道:“這位壯士,在下手中玉佩當真是壯士所有?敢問五王爺現下正在何處?此番惟壯士隻身一人來此,實非明智之舉,抑或說壯士此舉,乃是為聲東擊西,掩護五王爺遁去?”  賈珠聞言心下一凜,唯恐那朱學篤生疑,進而識破己方之計,遂忙不迭大喝一聲,道句:“朱學篤,將在下玉佩還來,否則格殺勿論!”言畢,劍隨身起,直往了朱學篤的方向殺來。此番賊兵雖為賈珠氣勢所迫,為賈珠殺退一批,然到底人多勢眾,圍攏前來,與賈珠纏鬥於一處。賈珠雙拳難敵四手,身上受傷多處,渾身浴血,遍染衣襟,已難以分清衣上血跡是自己的還是賊兵的。即便如此,賈珠仍未倒下,似是早已麻木一般,隻機械地廝殺,對身上所受之傷已是毫無知覺,宛如奪命修羅。☆、第六十九回 患難與共生死相依(八)  山坡之上五皇子見狀,心下感慨萬千,到底該說這賈珠是別出心裁靈機一動抑或根本便是意氣用事。長歎一聲,五皇子方舉劍奔殺下山,從朱學篤背麵的方向殺將過去。彼時眾賊並未料到另一邊有人偷襲,遂盡皆圍攻賈珠一人。此番驟見另一邊殺來一人,隻得分出兵力往五皇子這處殺來。  中間朱學篤見狀亦是了然,可謂是正中下懷,遂開口道曰:“王爺大駕光臨,朱某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海涵。”隨後便轉向周遭眾賊高聲令道,“將士們,真乃天助我也,一鼓作氣一並擒下他二人,主公大業可成!此番率先擒下他二人者記頭功,加官進爵!”  此番朱學篤話音剛落,周遭眾賊尚未回過神來,便見劍刃抵在了朱學篤的脖頸之上,正是賈珠趁著五皇子從對麵殺向賊兵,吸引一幹賊兵包抄之時,從那人少之處殺近朱學篤身側,氣喘籲籲地一字一頓開口說道:“將、玉佩、交、還、與我!”  此番賊兵見朱學篤已為賈珠製住,隻得紛紛停下,不敢再戰。五皇子趁機進入賊兵之中,與賈珠一道挾製了朱學篤。隻見那朱學篤麵對劍刃舔膚卻仍是麵不改色,從袖中緩緩取出玉佩,擎於掌中。賈珠見狀一把從朱學篤手中奪過,將玉佩握於掌中摩挲幾回,一麵喃喃說道:“我斷不能失了此物,否則還有何麵目回去見他!……”  一旁五皇子覷了賈珠手中玉佩一眼,驚道:“此玉莫非便是玉那塊林家家傳之玉?你此番便是為奪回此物?”  賈珠對曰:“不錯,這正是他那玉。”  “此番你竟為了他之玉幾近豁出性命不要?!”言畢掃視了那玉佩一眼,五皇子又道:“本王記得這玉本不是這般形狀,此番似是惟有半塊?”  賈珠笑答:“他將此玉一分為二,我二人一人持了半塊,我的那塊尚在家中,這塊是他的那塊,乃我二人分別之時,他從身上取下交與……我的……”隻聽賈珠聲音越來越弱,隨後戛然而止。隻聽撲通一聲,原是賈珠之前為奪回玉佩而一直強撐一口氣,如今玉佩既得,心下大為釋然,最終因了傷重加之疲憊,隨即倒地不起暈了過去,隻手中仍是拽緊了那玉佩毫不鬆手。  “儀兒!”五皇子從旁見狀哭笑不得,心下隻道是此人為了奪回玉佩大張旗鼓地殺將而來,將賊兵盡數吸引至此。如今捅下這般簍子,自己竟倒地不起,留下他一人收拾這爛攤。  隨後隻聽身側朱學篤說道:“此番似是王爺的手下傷重不起,王爺孤身一人,又將如何應對在下這處這許多人馬?即便王爺武功蓋世,今日隻怕亦是插翅難飛。”  五皇子對曰:“此番不勞朱先生費心,本王之劍尚且架爾頸邊,且跟隨本王走一遭。”  朱學篤冷笑一聲說道:“朱某自跟隨馬公伊始,便已將己我生死置之度外,此番朱某若能以己之命換得王爺一命,可謂功蓋千秋也!”言畢正待下令眾賊莫要姑息自己性命,將五皇子擒獲斬殺,便聞見空中傳來一聲高喊,在道:“屬下救援來遲,還望殿下恕罪!”隨後隻見從周遭岩石之上分別躍下兩名人影,正是永與欽思。此外另有數十名身著夜行衣的將士從外圍包抄而來,直殺入賊兵陣中。  隻見永一步趲至五皇子身側,替他轄製住朱學篤,說道:“朱學篤,速速命手下眾賊住手,繳械投誠!此番山穀之外俱是王師埋伏,即刻便可發起進攻,你末路盡矣!”  朱學篤聞言長歎一聲說道:“無怪乎一向行事謹慎、精於謀劃的五王爺竟單槍匹馬地現身於我軍的包圍之中,原是早有安排,隻為裏應外合,以己為誘將我等皆引至此處,以便包抄合圍,一網打盡。此乃天意也!怪道老夫昨日夜觀天象,見開陽星光芒灼灼,未有黯淡的跡象,兼之開陽增一亦是熠熠奪目,便知老夫此番謀劃隻怕是違逆天之所願,天亦不允……”隨後又轉頭望了一番躺倒在地的賈珠,說道,“此番這位公子怕正是王爺之開陽增一罷……”  五皇子聽罷對曰:“此番見你是有那覺悟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犯上作亂有違天道,天理難容。”心下卻道此番如何是事先謀劃派定的?分明便是地上那任性妄為的小子自作主張,逞那一時之勇,捅下了簍子令本王替他收場。若非永領人即時趕到,這般好戲當不知會如何結局。而本王素昔審慎謹嚴,如何今日竟隨了這小子一道胡鬧,亦不知是因了何故。  此番聚於此處的幾百賊兵已為永所攜眾將士悉數殲滅,期間永從旁看守朱學篤,欽思則與其餘眾將一道剿滅眾賊,而未曾與朱學篤照麵。待終於肅清眾賊,欽思方步至朱學篤跟前,持劍指著朱學篤說道:“師父,弟子上回有言在先,若是你我再行相見,便已是敵人對手,當是兵戎相見。”  朱學篤聞言頷首對曰:“不錯,我二人之前確有此約定。老夫雖知曉此舉必敗,然仍是全力一搏,希欲能就此逆天改命,未想至此仍是未能得償所願。盡管如此,老夫亦無一絲悔恨怨懟,自古兩雄相爭,皆是成王敗寇。此番老夫既落在官兵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罷。”隨後又對欽思笑道,“隻老夫此番見你,較起素昔惟喜走馬觀花、遊手好閑,如今終是尋到自己心之所向,如此甚好,老夫亦能安下心來。”言畢方垂首歎息一回。  永見朱學篤交待完畢,五皇子對自己頷首,又飛快掃視一眼欽思,見欽思惟低頭不語,方揮手命人將朱學篤押走。五皇子對欽思道句:“此番你先行隨之回到大營。”欽思拱手去了。五皇子又低頭望了一眼地上躺倒的賈珠,對永命道:“此番他怕是受傷不輕,你安排人手速將他送回大營尋醫診視。”  永聞罷五皇子之言答是,待吩咐完畢,又見五皇子身上亦是處處破損、斑斑血跡,忙不迭問道:“殿下此番可是為賊兵所傷?!”  五皇子則答:“本王無礙,之前於洞中之時鴻儀已為本王簡單包紮過,尚且能支持一時。”  永則道:“饒是如此,殿下仍需即刻回到王師大營,令軍醫確診一番。殿下千金之軀,還望殿下保重!”隨後便命手下將士將馬匹牽來,五皇子與永各乘一騎。返回途中永將個中事務並了王師各軍戰報俱交待一遍。待他二人行至穀口,埋伏於穀口的梁鳴謙並了於蔭霖二人便一道出列迎接拜見,五皇子吩咐一番,命他二人照原計劃埋伏於此,待天明開戰。隻道是因了之前幾場混戰,穀中賊兵死傷無數,加之為首謀士朱學篤為王師所擒,更難成氣候。遂天明一戰自當一舉殲滅山穀之中所有殘賊,直搗馬賊龍廣山堡壘。二將自是領命,隨後五皇子與永驅馬回到幕府山大營,此番按下不表。☆、第七十回 江寧決戰舊人重逢(一)  上回說到賈珠因傷重而陷入昏迷,待被送回大營之後,即刻遣了軍醫診視療治,隻見賈珠軀體之上多處為兵刃所傷,所幸皆為皮肉之傷,未曾有那傷及腑髒之處。軍醫雖將賈珠所有外傷皆上藥包紮妥當,卻仍不見賈珠有絲毫醒轉之意。隻得令其留於大營之中療養。倒是留在大營的千霰見狀,心急如焚,唯恐此番賈珠有個甚萬一,隻寸步不離地從旁照料顧看。而另一邊王師圍攻江寧城的戰事並未因此減緩,次日梁鳴謙、於蔭霖二人率軍圍剿山穀之中賊兵。此番山穀之中惟剩殘賊,兼了昨日朱學篤已為王師擒獲,山穀中眾賊群龍無首,自是潰不成軍,不過兩個時辰,山穀各處殘賊便為王師圍剿殆盡。之後未及一個時辰,梁於二人已領兵到達龍廣山下的賊兵堡壘之前。  與此同時,江寧北麵瓜埠的兩路王師,一路由張丙炎、陳大誥並了趙一林率領,留下陳大誥駐守六合,其餘二人則領兵從六合南下到達瓜埠,與戴堯臣所率水師一道與瓜埠賊兵搦戰,經過幾日的水陸激戰,王師陸軍占領瓜埠,隨後水師接應陸軍南下,兩路王師於燕子磯登陸,自秦淮河北岸定淮門伊始,東至神策門,圍攻江寧北城牆。另一路北上的王師由王師曾與嚴辰二人率領,在雨花台與賊兵搦戰。此路王師急於北上會合,遂對賊兵建於雨花台處的堡壘發動猛攻。而此處賊兵事先受朱學篤指示,堅守不出,惟待官兵強攻之時方予以還擊,其餘時候皆是按兵不動,欲逐步耗盡王師戰力。此處久攻不下,王嚴二人亦是心急如焚,惟待五皇子回到幕府山大營後,命趙一林率領一萬人馬南下支援,南北兩路合力,方擊潰雨花台以及左近賊兵,占領雨花台、聚寶山以及來賓橋。隨後這一路王師兵分兩路,一路向西圍攻三山門、石城門以及清涼門,另一路向東攻打通濟門、正陽門以及朝陽門。至此,除卻第三峰以及龍廣山兩處據點,江寧城外圍已全部為王師占領收回,王師幾近完成對江寧城的包圍。  自各路王師到達江寧城下伊始,五皇子即下令各軍攻城,彼時儀鳳門、神策門、聚寶門與正陽門四門乃是王師攻城最為猛烈之處。與此同時,西據長江上遊和州的王師與東據長江下遊鎮江的王師開始封鎖上下遊來往船隻,以斷絕江寧城的水路補給。起初馬文夢因販賣江淮一帶地區的私鹽起家,擁有一定的河運勢力。因王師封鎖長江河運之故,馬文夢遂命手下私鹽販子借用民用帆船走私火器糧食物品,欲憑此與王師鏖戰到底。  此番各路圍城的官兵皆以雲梯對江寧城各個方向的城牆發動進攻,而城內賊兵則以火箭流矢襲擊借助雲梯攀援城牆的官兵,並放火燒毀雲梯。五皇子見雲梯難以攻入,即命王師采用掘地攻城之法,即從城牆之下掘了地道進入城中。然至今鍾山上第三峰的據點尚未為王師攻下,賊兵於第三峰建立堡壘,從堡壘之上可俯瞰江寧城全境,無論王師從哪個方位挖掘地道進攻,皆為堡壘上的賊兵目見。隨後堡壘上的賊兵以旗為號,示意城中的賊兵知曉,賊兵從城中與城外的官兵對掘地道,將官兵所掘地道悉數摧毀;甚至以帆船走私火藥,從城牆之上投下火藥將牆外挖掘隧道的官兵燒死。五皇子聞知此事,大為震怒,下令長江上下遊水師嚴格督檢進入江寧的船隻,禁止賊兵借用民用船隻走私糧食火藥。  遂盡管此番王師已幾近包圍整個江寧城,然江寧作為曆史名城,城垣堅固,賊兵憑借江寧城垣堅守,令王師難以攻入城中。十日過去,攻城戰事並無絲毫進展,本待於幕府山大營將養傷勢的五皇子聞罷亦是按捺不住,於攻城的第十一日親自披掛上陣,親率一萬精兵登上第三峰。來到第三峰的堡壘之下,本率領中路王師進攻第三峰的陳倬忙不迭前來迎接叩拜。五皇子見罷先行狠命斥責陳倬一番,飭責他缺謀少智,三路王師同時出征鍾山,惟他中路之軍久攻第三峰不下,致使攻城戰事進展不順。陳倬跪於五皇子跟前伏地請罪,心下雖有委屈,亦不敢申辯,隻得垂首恭訓。  五皇子訓畢,方令陳倬起身,此番他先抑後揚,待訓過後又道:“此番本王亦知你苦衷,第三峰並了龍廣山乃是賊兵固守江寧城的最後兩處據點,之前那朱學篤亦曾坦言,鍾山三峰惟有第三峰並了龍廣山擁有重兵防守。龍廣山屬城內賊兵守備,而第三峰這裏則屬他當初親自部署之處,督建堡壘,修築城垣,便是為以此阻絕王師進攻。遂此處戰事至關緊要,無論如何,第三峰並了龍廣山兩處,皆是必須奪下的戰略要塞,無論付出何種代價,皆要拿下!”  陳倬鄭重應下,隨後五皇子親自挑選五百敢死士作為攻城先鋒,由永率領,進攻堡壘西麵,其餘將士掩護,從其餘方向佯攻。此番五皇子親自坐鎮堡壘前督戰,眾將士聞知王爺乃是帶傷上陣,登時倍受鼓舞,勇氣百增,搖旗呐喊,震天動地。此番攻城血戰,極為慘烈,王師於當日辰時發動進攻,直至酉時方攻破堡壘西麵,進入堡壘之中。彼時五百敢死士惟剩十之一二。一個時辰過後,王師攻破堡壘其餘三麵,占領鍾山上的至高點,摧毀第三峰上的賊兵指揮係統。  卻說另一邊,城內馬文夢聞罷己方江寧城外圍的據點幾近全部陷入官兵之手,兼了之前朱學篤亦被官兵擒獲,江寧城已然成為一座孤城,為官兵如鐵桶一般圍困強攻。此番馬文夢已是晝夜難安,周遭剩餘親隨主張守城與主張棄城之人儼然分為兩派,馬文夢是左右搖擺、不知所從。期間聞罷官兵連續多日強攻第三峰,自知第三峰上的堡壘一旦陷落,江寧外圍的至高點不複存在,全城的防守將更為艱難。正膽戰心驚、唯恐第三峰失守之際,便聞哨馬報曰五皇子已從幕府山大營起駕,親自領兵一萬前往第三峰督戰。聞罷此信,正立於馬文夢身側的親信族弟馬文信一步上前啟奏道:“主公,此番正逢五王爺離開大營,營中惟留蔡琳一將駐守,不若今夜便由屬下率兵偷襲王師中軍大營,此乃乘虛搗將之法。若此舉得勝,自可令官兵大亂,拖延官兵攻城的行動。”  馬文夢聞言大為讚賞,隨即下令馬文信前去準備。當日夜裏,賊兵偷偷打開江寧城東北方的神策門,馬文信率領賊兵從此門而出,全軍銜枚勒轡,悄無聲息地潛進王師大營。隻見此番大營之內各處皆是黑燈瞎火、寂靜無聲,惟有中軍帳並了左近兩三個營帳有那動靜,寨中亦如尋常那般分為一對對的巡邏士兵來回巡視,一切跡象觀來與尋常無甚兩樣。馬文信見狀心下大喜,隨後把手一揮,示意眾軍進攻。  不料此番一眾賊兵剛進入營寨之中,正欲向那中軍大帳襲去,卻聞見周遭一聲炮響。隻見從那黑燈瞎火,狀似毫無動靜的營帳之中登時殺出許多官兵,皆是埋伏多時、有備而來,正待賊兵主動上鉤。隨後隻見中軍帳中一將領挺槍而出,正是駐守大營的蔡琳。駐足帳前,將手中鋼槍往地麵一掄,大笑說道:“王爺料事如神、算無遺策,知曉待他離營之後,賊兵必來偷襲大營,特命本將日夜防範。此番爾等逆賊愚不可及,妄圖以此計阻撓王師收複江寧城,乃是癡心妄想。今次爾等既闖將進來,本將即令爾等通通有去無回!”  說著蔡琳一聲令下,隻見從營帳之外又竄出許多官兵,將營寨層層圍困,以免偷襲的賊兵逃出。此番大營裏外皆是官兵人馬,彼此混戰廝殺在一處。那馬文信見突圍不易,便率領眾賊兵於大營之中左衝右突,且戰且走。  眾賊此番合夥前來,在突圍之中俱被衝殺得四分五裂。此番有一名賊兵殺至中軍帳附近,已為官兵所傷,加之與其餘賊兵分散,勢單力薄,隻得且戰且躲,不敢再上前尋了那官兵人多之處拚殺。如此這般直往了人少之處東躲西藏,卻正巧躲進了中軍帳後方左近一乍看不起眼的單人帳篷之中。  隻見該營帳既非如之前那一片漆黑狀似無人實則暗藏伏兵的營帳,亦非如燈火通明,由蔡琳駐守的中軍帳,其中惟亮著一盞油燈,帳中榻上還躺著一人,紋絲不動。瞧了該人衣著,未著盔甲,並非一武將的裝扮。那賊兵隻道是該人定為哪個膽大妄為的官員,大營內外混殺成一片,該人卻仍是高臥,周遭亦不見一名護衛,著實怪異。那賊兵大著膽子步至榻前,心下暗道曰“你們官兵既殺了我們那麽多兄弟,此番殺你幾個墊背,便也莫要怪我,要怪便怪自己命不好,栽在本大爺手裏”。隨後便舉起手中大刀緩緩靠近那床榻,雙手將鋼刀舉過頭頂,正待使力對著榻上之人劈下,不料卻見榻上之人猛地雙目圓睜,倏忽間從被下抽出一長劍,登時舉劍向上將那賊兵刺了個對穿。賊兵慘叫一聲,未及反應過來便已命喪。那人伸手將賊兵屍首推往一旁,隨即痛呼一聲。  與此同時隻聽帳外傳來一聲呼喚,在道:“鴻儀,你無事吧!”☆、第七十回 江寧決戰舊人重逢(二)  卻說那榻上之人正是賈珠,賈珠所在營帳位於中軍帳近旁,之前賈珠一直重傷昏迷,無法隨帳中其餘文官謀士一道轉移,遂五皇子便命人將賈珠移至中軍帳這處,隻道是此處有重兵守衛,又著人看守,相較於別處安全。隻那賊兵於突圍混亂之際,竟誤打誤撞避開帳外廝殺的官兵,進入賈珠養傷的帳篷之中。  此番亦是天意,賈珠之前一直未曾蘇醒,待賊兵偷襲王師大營,營寨之內一片刀光劍影,喊殺震天。賈珠聞聲竟迷瞪瞪地睜開眼,心下兀自責怪周遭怎這般嘈雜,擾他安睡。迷糊半刻,登時醒悟,知曉此乃賊兵劫寨。心下轉念一想,隻道是己身之側發生戰爭,自己仍躺倒於此無異於刀俎魚肉,方欲起身尋了兵器以防萬一。恰巧望見之前五皇子贈予自己使用的鴛鴦劍正被置於一旁,欣喜之餘賈珠忙不迭起身,剛拾起劍握於掌中,便聞見賬外傳來腳步聲。賈珠聞聲隨即假裝熟睡,待那腳步聲近前,方微微眯眼打量,隻見該人並非官兵打扮,乃身著夜行衣,正是偷襲的賊兵。賈珠隨即睜眼舉劍,斬殺賊兵。不料此番用力過猛,竟將堪堪愈合的傷口撕裂開來。賈珠慘呼一聲,隻覺周身痛楚如排山倒海一般襲來。  正值此時,又聞帳外傳來人聲呼他名字,賈珠勉力轉頭四顧,隻見欽思正提劍往這處趕來。賈珠遂暗鬆一口氣,對欽思笑曰:“所謂‘禍從天降’,說的便是此景了。賊兵當真喪心病狂,連在下這一後方將養的傷患亦不放過~”  欽思見賈珠尚有精神打趣,亦放下心來,對曰:“若這賊兵當真將你斬於刀下,方是奇功一件,可知你如今雖是一傷患,然無礙之時卻能以一敵百,留下你可謂是後患無窮~”言畢又道,“見你精神尚佳,尚能手起劍落手刃賊人,此番可是大安了?”  賈珠則痛呼一聲道:“尚未好轉,疼,渾身無處不疼,難以忍受。譚兄,念在你我二人兄弟一場,你且為在下尋了那止痛之藥罷……想來在下不過一介文官,何以此番竟受如此之罪……”  欽思聞言卻隻管坐著不動,穩如泰山,斜睨著榻上賈珠對曰:“哼,如今方知自己實乃一文官,殺賊之時卻是武官亦難當你之勇。早知今日受傷滋味難受,又何必當初。弟已聞殿下提起,你為從師父手中奪回玉那玉佩,奮不顧身,不惜性命,逞強顯能,以一擋百,以一人之力手刃數十名賊兵。彼時怎不知受傷疼痛,如何現下卻向弟索那止痛之藥?”  賈珠聽罷欽思提起玉佩,見玉佩不在自己手邊,又忙不迭四下尋找,一麵問道:“譚兄,可知我那玉佩現在何處?”  欽思見狀一麵笑得意味深長,一麵伸手往了賈珠枕下摩挲一陣,將枕下之物掏出遞與賈珠道:“見你如此,何人還敢惦記你那寶貝玉佩。玉的家傳玉佩於你便如那命根子一般,隻怕他自己尚未如此珍視。”  賈珠則道:“此乃他家傳之玉,若非此番與我代管,我何嚐惦記。若是不慎失落了,我又當如何交待。何況於我手中這塊亦惟有半,若是這半個失卻了,留在我那處的半,豈非成了破鏡難圓?”  欽思則反問道:“即便如此又如何值得搭上命去?此番怕是玉知曉,亦斷然不會認同你此間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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