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後,霍翎帶著人悄悄離開了雁門關,在他身後的城牆上,霍泰帶著霍翀目送著他離開。


    直到霍翎的背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霍泰才將視線收回,他看向一邊的霍翀:“走吧,我們也要去做準備了。”


    “是,將軍。”


    霍翎帶著人直衝韃靼軍營的方向而去,此時的他們都身著黑甲,完全被夜色所籠罩。


    突然他抬手示意眾人停下,然後看向天空,今夜是個難得晴朗的夜晚,北極星在夜空中極為明顯。


    辨認清楚方向後,霍翎帶著人下了馬,悄無聲息的渡過了河,然後繼續向韃靼軍營的方向趕去。


    沒過多久,一座燈火通明的大營出現在霍翎眾人的麵前。


    霍翎帶著人悄悄向大營過去,利索的解決了馬棚旁邊的兩個韃靼後,霍翎示意留下兩個人,然後帶著其他人繼續向裏麵潛入。


    最中間的一座營帳中,火盆中的炭火不斷散發著熱量,韃靼的大皇子赤裸著一邊的肩膀,手上拿著一個黃金酒杯坐在主位上。


    古多爾坐在他的下手,手上也拿著一個酒杯,隻是此時的他根本沒有心情喝下杯中美酒:“殿下,雁門關到現在都還沒有亂,隻怕那個人是失敗了。”


    大皇子臉色難看:“姑父,你當時說是要乘著雁門關的大梁軍隊去金城平定叛亂時借機拿下雁門關,可是現在雁門關沒有出事,可如何是好?”


    古多爾握緊手上的金杯:“事到如今,我們隻能強攻了。”


    他放下酒杯鄭重的看向大皇子:“現在王帳那邊形勢莫測,如果殿下手中沒有一份能鎮住其他幾位皇子的軍功,那麽殿下您是知道的。”


    大皇子明白古多爾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雖然是左盟可汗的長子,但是可汗可不僅僅隻有他一個皇子。


    他的母親雖然是可汗的王後,可是可汗的後宮中可不僅僅隻有他母親一個,相比較如今已經年老色衰的母妃,那幾些年輕的妃子們要更得可汗的歡心。


    尤其是那個從韃靼右盟來的妃子,雖然來了沒幾年,但是已經給可汗生下了一兒一女,如今極受可汗的重視。


    如果不是因為可汗的妹妹,他們的姑姑站在了大皇子的這一邊,隻怕可汗早就要廢了王後,扶持那個右盟女人上位了。


    想到這裏,大皇子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他就不明白了,父親怎麽就那麽喜歡那個右盟女人。


    “殿下,可汗之位萬萬不能落在一個有著大梁血統的人身上,你要記住這一點。”古多爾麵色嚴肅道。


    這也是他們一直看不起那個從右盟來的妃子的原因,右盟與中盟與大梁的矛盾比較小,甚至在前幾代還迎娶過大梁的公主。


    如今這位嫁給左盟可汗的貴女身上就留著大梁人的血,連帶著她生下的那一兒一女在古多爾一行人眼中也是血統不純。


    “姑父,你放心,這我是知道的!”


    就在古多爾與大皇子商量後續事情的時候,霍翎一行人也確定了大皇子所在的位置,霍翎躲在營帳旁邊的陰暗處聽著古多爾與大皇子的談話。


    在聽清兩人的談話後,霍翎眨了眨眼,難怪暗羽衛會定下這樣的一個計劃,原來韃靼那邊也並不都是一條心啊。


    霍翎心中這樣想著,同時握緊了手中的匕首,營帳中大皇子與古多爾的談話還在繼續。


    “姑父,你說要不我們直接對小弟動手吧?”大皇子眼中閃過一絲狠辣說道。


    古多爾聞言搖了搖頭:“不行,就算如今可汗的身體情況並不好,但是你清楚的,可汗他腦子可還沒有迷糊呢。”


    “何況,那個女人背後站的是右盟,若是那個女人或者小殿下出了什麽事,隻怕右盟不會善罷甘休的。”


    大皇子有些頭疼,他知道古多爾的這些話並不是沒有道理:“那麽就隻能看著那個女人耀武揚威了嗎?”


    古多爾此時卻是冷笑了一聲:“等到可汗去世,他可就不算得上什麽了。”


    “啊?”大皇子驚訝的看著古多爾,“姑父,你的意思是?”


    大皇子難以置信的看著古多爾,怎麽都沒有想到古多爾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古多爾安撫的看向大皇子:“殿下先不要擔心,我剛剛說的那件事,隻有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才能幹。”


    “可是——”大皇子有些擔心道。


    “我知道,背叛可汗的人會被長生天降下懲罰,但是這都是為了咱們左盟。”古多爾眼中滿是堅決,“不能讓其他兩盟的人有機會插手咱們左盟的事!”


    見大皇子還想說些什麽,古多爾站起身阻止了大皇子:“好了,這會也不早了,咱倆今日的談話就到這裏結束吧,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親自帶人去雁門關。”


    “我知道了,姑父。”大皇子也起身親自將古多爾送出了營帳。


    霍翎看著大皇子與古多爾向營帳外走來,便向藏在另一處陰暗中的人打了一個手勢。


    大家看見這個手勢後心領神會,知道這是要開始了。


    “姑父,您也早點歇息。”大皇子一手撩開簾子,話還沒說完一把匕首就直取大皇子首級而來。


    走在大皇子旁邊的古多爾見狀剛想拉大皇子一把,另一邊幾支紅纓飛鏢就向他飛了過來,那飛鏢在燭火的照耀下閃著幽幽的藍光,一看就是萃了劇毒。


    說時遲那時快,大皇子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就已經拿下了他的項上人頭。


    “殿下——”古多爾雙眼睜大發出一聲哀嚎,他伸手去接大皇子的身體,完全沒有注意到又一次飛來的幾支飛鏢。


    霍翎見自己得手,立馬一手持著匕首,另一隻手提著大皇子的人頭就向馬棚的方向撤去。


    他的身後還有另外幾道黑影緊跟著,一行人趁著韃靼還沒有反應過來,飛快上馬就向韃靼的軍營外衝去。


    此時的韃靼軍隊終於是反應了過來,也紛紛上馬開始追趕霍翎一行人。


    霍翎帶出來的這些人騎術都是在雁門關的諸位將士中最出類拔萃的那一批,他們不斷加快速度向雁門關趕去。


    明明身後還被韃靼的大軍追著,但是霍翎一行人的臉上看不見絲毫的害怕,反而滿滿都是興奮。


    在璀璨的星空下,霍翎帶著人在雁門關外策馬蹦騰,一向神色冷淡的霍翎此時卻滿臉都是興奮,他這次帶人出關的任務完成一半了!


    剩下的一半,可就要看那些韃靼能不能反應過來了。


    幾支箭擦著霍翎的耳朵飛了過去,他們身後的韃靼緊追著他們不放。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不許放箭!抓活的!”


    隨著這道聲音,向他們射來的箭矢變少了,霍翎心知肚明,這是埋在韃靼那邊的暗線出手了。


    古多爾臉色蒼白的看著大皇子那失去了頭的屍體,他怎麽都沒有想到,明明剛才還和他相談甚歡的大皇子怎麽一瞬間就沒了頭。


    此時的他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手臂上的傷口,還是一個小將喚醒了他:“大將軍,你的傷口。”


    古多爾仿佛才感受到疼痛一般,他木木的轉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那裏傷口流出來的血都不是紅色,而是帶著不詳的暗紫色。


    “不好,大將軍你中毒了!”那個小將在看清血液的顏色後,著急忙慌的向外跑去,沒多久就拉著巫醫回來了。


    白發蒼蒼的巫醫一看古多爾的傷口臉色就變了:“不好!”


    老巫醫連忙從腰間的布包中掏出一把藥粉撒到了古多爾的傷口上,然而這對古多爾的傷口並沒有產生任何影響,流出來的血依舊是暗紫色的。


    此時,古多爾臉上也出現了中毒的反應,他的嘴唇慢慢開始變紫,整個人也有些站不住了,但是他卻是堅持站在大皇子的屍體旁邊遲遲沒有動彈。


    “大將軍,讓我來給您處理傷口吧。”老巫醫站在古多爾身邊勸說道,見古多爾對自己的話依舊沒有反應,老巫醫在心底搖了搖頭。


    他上前一步不忍心的看了一眼沒頭的大皇子勸說道:“大將軍,如今大殿下出了事,你若是再出事了,咱們這裏的將士們怎麽辦?”


    也不知道是那個詞點醒了古多爾,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大皇子的屍體旁邊,旁邊的小將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古多爾。


    在巫醫的指揮下,小將扶著古多爾坐好,然後站在一邊看巫醫給古多爾解毒。


    此時的古多爾終於從剛才的悲傷中回過神來,他任由巫醫給自己處理傷口,人卻是看向另一邊的小將:“剛才的那些刺客呢?”


    “大將軍,我們的人去追了,說是那群刺客逃向了雁門關的方向。”小將立馬回答道。


    “雁門關?!”古多爾狠狠的重複道。


    “是,我們的人已經去追殺了,勢必要把凶手捉拿回來。”小將信誓旦旦的說道。


    古多爾神色嚴肅,他總覺得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不對!


    “讓他們都回來,不要再追了!”


    然而古多爾的這道命令卻是下的有些遲了,從韃靼軍營去雁門關必須要路過的一坐山上,霍翀手拿著千裏目觀察著韃靼軍營,在看到韃靼軍營中火光大亮,並且有光點離開了韃靼軍營後。


    霍翀立馬就判斷出來,這是霍翎他們從韃靼軍營中撤出來了。


    他立馬衝下山頭翻身上馬,他已經等不及要弄死幾個韃靼了。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霍翀臉上興奮的神色也是越來越濃,他握著長槍的手蠢蠢欲動。


    近了!


    越來越近了!


    霍翀貌若好女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首當其衝的向跟著霍翎過來韃靼衝了上去。


    跟著霍翎最近的幾個韃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霍翀給捅了一個透心涼,他們怎麽都沒有想到會突然又冒出來一支大梁軍隊。


    “哥,接著!”霍翀把自己手中的長槍扔給隻拿了一把匕首的霍翎,然後又從身後抽了一支長槍出來。


    霍翎接住霍翀扔給他的長槍,也開始對那些韃靼反擊了起來,兄弟倆手中的長槍快出了殘影,飛快結束著韃靼的生命。


    兩人帶著的那些大梁將士也緊跟在兩人身後,以最快的速度奪走那些韃靼的生命。


    皎潔的月光下,韃靼的鮮血散了一地,連同他們慢慢涼下的屍體在月光下造出一片駭人的景象。


    然而大梁的將士們卻是一點也不害怕,他們隻覺得爽快,韃靼是他們的敵人。


    韃靼的軍營中,巫醫看著古多爾仍舊在流血的傷口皺緊了眉頭,他小心的拿起從古多爾的傷口上摘下來的那個非標打量了起來。


    年老的巫醫在晚上有些看不清東西,隻能小心翼翼的湊到火焰旁邊,借著火光打量著手上的飛標。


    飛鏢在火光的映照下閃著幽幽的藍光,注意到這一抹藍光的老巫醫臉色立馬就變了,這飛鏢上是劇毒啊!


    老巫醫在意識到這一點後,馬上回到了古多爾旁邊,他此時也顧不上禮數了,直接拉過古多爾的手細細的把了一下脈,把著把著老巫醫的眉毛就皺成了一個死結。


    “怎麽了?”見老巫醫給自己把完脈後臉色就不好了起來的古多爾主動問道。


    老巫醫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後並沒有說話,心中卻是在拚命的想怎麽辦。


    古多爾看清老巫醫那難看的臉色後也是明白了一些什麽,他看著老巫醫直接說道:“這傷口到底怎麽了?你直接說就好。”


    在看到那傷口流出來的暗紫色血液時,古多爾就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


    “大將軍,弄傷您的那隻飛鏢上有毒。”老巫醫緩緩說道。


    “這個我知道,還有什麽?”古多爾點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


    “這傷口上的毒我看不出來是什麽毒,但是將軍——”老巫醫躊躇了一下,“這個毒不簡單。”


    說著,老巫醫指著古多爾的傷口中流出來的暗紫色血液:“如果再拖下去就隻有一種後果,那就是將軍你和大殿下一起去見長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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