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形狀古怪的傷疤,有些年頭了,風展諾通過背後他按的那個位置,知道他問的是什麽,“噢,這是前年……不,或許是大前年的事,那些鐵絲網。” “這裏像是某種特製的刀具留下的——”費斯頓摸到一個微微的突起,“傷口很深,疤痕很明顯,你遇到了什麽人?” “你說對了,是特製刀具。”風展諾沉沉笑了笑,“有些人在折磨人上很有天賦,但可惜他們遇到的是我。” 陰暗的語調,帶著笑意。 那是一次不小心導致的結果,囚禁和折磨,這對一個殺手而言不算陌生,隻要能挨的過去,隻要能存活下來,他不會把這當做恥辱,這是一種印記,時刻提醒著他要更加的小心。 鞭痕、槍傷、刀傷,還有些別的無法一眼看出的痕跡,在風展諾的背後可以找到很多,費斯頓沒有一一細數,那些已經痊愈的傷口還是會留下一些證據,證明它們的存在。 成為一流殺手不是件容易的事,費斯頓很明白他那句話裏的意思,代價,也許風展諾比大多數人都要懂得這個詞的含義。 “發現沒有,你總是這樣,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讓我覺得必須為你做點什麽,聽我的話不要亂來,等事情平息,我不是每次都能幫到你。”緩慢的話語聲,費斯頓的先前的每一次提問都會按到那些傷疤,現在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按著傷疤的動作變成了撫摸,因為長時間的摸槍而產生的薄繭,微微有些粗糙的觸感,從每一條神經末梢傳遞上去。 風展諾的皮膚慢慢收緊,“你該同情我的敵人……還有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他呼出一口氣,“另外,你知道嗎,我不喜歡別人站在我的背後。” 白色浴巾陡然往後,飛快交錯扼住費斯頓的咽喉,一個過肩摔,但他身後的人畢竟是費斯頓,朝著他脊椎的一腳粉碎了他的打算,他撞上前麵的瓷磚,手銬限製了他的行動,費斯頓抓住手銬中間的銀鏈,突然傳來的力量下他失去平衡。 費斯頓把他按在瓷磚上,吻他,冰冷而潮濕的地麵印上他的皮膚,泡過澡之後發熱的皮膚,在一個熱吻下興起顫栗,充滿水氣的浴室裏,他們的心跳聲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 赤愛殺手 第二部 第52章 縱容下的失誤 潮濕的吻,潮濕的空氣,呼吸當中粘稠的熱度,風展諾掩飾不了身體的變化,當然和他緊貼的費斯頓也別想掩飾,他貼著他的嘴唇,按住他的身體,和心跳一起被放大的呼吸聲在他們之間交錯,“想走?其實我一點都不意外,這就是你的本性,你不相信任何人。” “而你總是要別人按照你的方式來被你救助,為了滿足你的控製欲,費斯頓,你以為自己是誰?我不需要救世主。”歪著嘴角,漂亮的微笑裏麵,狡猾和惡劣就像一枚針尖,必定要把人紮的鮮血橫流才罷休。 “我忘了,你是沒心沒肺的幽靈,不需要任何人。”如風展諾所希望的那樣費斯頓按住他肩膀的手陡然收緊,從他嘴裏蹦出的這句話滿是譏諷。 這在預料之中,風展諾應該滿意現在的效果,但費斯頓並沒有放開他,也沒有勃然大怒和他大打一場,他說完就往下注視著他,和他滿是嘲弄的話語聲不同,他的目光之中沒有任何譏諷輕蔑的意味,他的手指從他脖子上被咬出的那個傷口開始一直往上,在他潮濕的臉上遊移。 “我想過把你扔進監獄,事實上我應該這麽做,可我卻把你留在這裏,有沒想過這是為什麽?”看到風展諾挑眉,費斯頓略有些苦惱的擰起眉頭,這個動作讓他臉部的線條完全柔和了,然後他竟然歎了口氣,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起來吧,我想我們之間的問題在於很難信任對方。”得出這個結論,費斯頓似乎不打算繼續談下去,他把幹淨的浴巾重新扔給他,還有一件浴袍,“出來再說。” 風展諾晃動手腕,“嘿——” “這對你來說沒什麽難度。”費斯頓頭也不回的出去了,他的襯衣差不多完全濕透,看那痕跡似乎不是在浴室裏弄濕的,風展諾想起來,在天台上那時候下了暴雨,而費斯頓渾身上下的衣服和當時一樣。 他把他帶回家,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而他卻是在浴缸裏醒來……找了個適合的東西解開手銬,風展諾披上浴袍,一個人在浴室裏站了很久。 當他來到客廳裏,他再次停下腳步,他為他看到的東西而感到——不,他說不上來那是種什麽感覺,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廚房,他對那裏並不陌生,還有在那個寬敞的廚房裏的餐桌。 那是幾天前的事,他們曾經坐在這裏準備用晚餐,現在那些餐具還在原來的地方,舉起過的酒杯,攤開的餐巾,甚至座位,都保持著離開的時候挪動的角度,牛排,色拉,它們當然都壞了,但是房間的主人似乎忘了清理它們,又或是完全沒有時間。 “我應該把它們處理掉的,這幾天太忙。”費斯頓的話拉回他的注意力,風展諾回過頭,身後的男人已經換上了幹燥的襯衣,寬鬆的休閑褲,靠在臥室的門上,和他一樣,看著那個廚房的眼神非常的……不一樣。 “我想你是忙著抓我。”他留意到周圍的窗簾都被拉上了,費斯頓從他身邊經過,站在餐桌前,看了一會兒,像是在留戀當時的氣氛,並且和他一樣感到惋惜。 但它們不能食用了,無論再怎麽看,最佳的品嚐時間已經過去,費斯頓最終還是把那些壞掉的食物做了處理,“我很希望當時我們一起吃了晚餐。” “別告訴我你打算留著作為紀念。”風展諾移動腳步,還是當時那個座椅,那個視線的角度,他忽然發現費斯頓抬起頭,像是某個部分被他說中了似的表情。 桌上已經被清理的很幹淨,同時也顯得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沒有牛排、沒有色拉,也沒有那些飄散奶油香的醬汁,像是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兩個人對著空蕩的桌子,神情各異。 風展諾突然有種感覺,“沒想到你會忙到沒時間扔垃圾。” “這麽說比較能讓人接受,你確定你想知道真實答案嗎?”這不是紀念,但那個夜晚確實叫人無法釋懷。 問題沒有得到回應,風展諾已經知道答案,費斯頓走出廚房,“這件案子現在全權交給我處理,已經發布了全國通緝,緝拿凶手。” “要不要打個電話,告訴他們凶手現在就在你家?”風展諾不怕死的開著玩笑,他總是喜歡開這種玩笑,費斯頓顯然和他不同,浴袍的領口猛的被抓住,“你隨時可以走,剛才我給了你機會,為什麽不走?” 解開手銬,費斯頓去換衣服的時候他確實有機會離開,浴室有窗,房間的門也輕易就能打開,為什麽沒走?他的視線越過費斯頓的肩膀,落在那張空落落的桌子上,“……你還欠我一頓晚餐。” 一頓晚餐。費斯頓深深注視著他,慢慢鬆開手,“幾頓都可以,但你必須留在這裏,別出去,別讓你的自信害了自己,相信我,fbi這次是來真的。” “你關心我的死活,真是讓我受寵若驚。”過分耀眼的笑容,他踱步到餐桌旁,雙手插著浴袍的口袋,費斯頓為他漫不經心的態度而失去耐性,“給我站住,風展諾,我們需要談談。” 他知道他要談什麽,轉過身,不再帶著半點玩笑,“這是個難題,我們之間的立場不同,費斯頓·凱達,人稱凱撒,凱達集團的真正繼承人,fbi特別行動小組的核心人物,你想和我談什麽?你難道忘了我是誰?” 沒有自嘲也沒有自卑,他隻是在說出一個事實,那有著些許上揚的嘴角掛著笑意,像個狡猾的狐狸,可以隨時隨地溜走,也像是一陣風,捉摸不定,誰都捕捉不到風,但費斯頓必須這麽做,他必須捉住他。 “有一天我經過休息室,茶水間裏我的下屬在談論你,他們認為我對你和對待其他罪犯不同,有人甚至開玩笑,說我和你之間好像有什麽,也許可以用什麽美男計,但他們不知道我的性取向,隻當是個玩笑,這提醒了我。”費斯頓突然開口說出這樣的話,風展諾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麽。 “當時我就知道我對你確實有興趣,我們之間有種不一樣的東西存在,但你同時也是個凶手,要抓住你,我也許可以利用這一點。”費斯頓顯然低估了興趣的程度,“就這樣我給了自己一個理由。” 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一束暖光照耀在他的側臉,他灰色的眼珠仿佛鍍上了一層淡金,慢慢敘述著。 他縱容自己去接近這個殺手,讓所有的感覺都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事實上費斯頓一度以為自己可以隨時抽身。 但風展諾就像一道洪水,將整個堤壩衝垮,安靜時候的他,拿著槍的他,甚至是殺人時候的他,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費斯頓的神經,那條神經隻要被觸動,就無法再維持原樣,他不能將感覺收回來。 “這出戲演砸了,最終我被自己的感情左右,但我是聯邦警察,不是演員,所以我可以毫不心虛的說,有很多事都是真的,威爾的事,留下你的事,也包括我準備的晚餐。”真真假假,事到如今真的很難算的清楚,費斯頓在說著這一切的時候,沒有掩飾任何想法。 淡金色的瞳孔裏印出風展諾沉默的表情,費斯頓說的很緩慢,語調低沉,“我設下陷阱拘捕你,這是我的職責,但要我看你死在別人的槍口下……”他皺了皺眉,“這可不是我預期的。我要你離開,但你總是有自己的想法,你不可能聽話,殺了人,讓事情走到今天這步,迫於無奈,我隻有這麽對待你了。” 動作迅疾無比,一條鏈子重新環上風展諾的手腕,但這次不是手銬,那像是拘禁病人用的特製鐐銬,上麵沒有鑰匙孔,閉合之後連一絲縫隙都看不見。 “這就是你的目的?!”說那些話讓他放下防備,這就是費斯頓要的,風展諾回過神,手腕下已經垂著條長長的鏈子,那長度似乎是算計好了的,足夠他去廚房和浴室,“費斯頓你別太自以為是!你最好放開我,否則——” 被剛才的一席話弄亂了思緒,如今的湛藍雙眸裏隻有死亡的冰冷,這是股殺意。 “非法拘禁他人屬於犯罪,你隻要能離開,大可以去告我,但在此之前你別想去任何地方,我不會讓你出去找死。”目的達成,費斯頓抓著他的後頸兩人靠近,他看著他,“這次你給我聽好,剛才我說的話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