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克製就要陣亡了,別告訴我你不餓。”費斯頓表現的十分坦然,打開牛肉罐頭,很注意的用手擋住開口,不讓過多的香氣流竄出去,以免被人發現他們的蹤跡。 “快要餓死了。”苦笑一下,風展諾也開了個罐頭,再也不用掩飾,兩個人幾乎是狼吞虎咽的,把整個罐頭的牛肉吃完,又各自解決了一瓶水。 這裏才是他計劃中想來的地方,地下賭城,而且這裏不光有利茲幫的所有資源,還有他暗藏在這裏的食物補給,好一個殺手,好一個幽靈。 費斯頓慢慢喝著水,那探索深究的眼神毫不掩飾的長時間的停駐在風展諾的身上,被這樣的目光看著還能不為所動那就不是人,風展諾知道自己已經在這個fbi麵前露了太多底牌,不動聲色的放下水瓶。 “你在看什麽?”他問。 “在看一個人是怎麽成為幽靈的。”費斯頓的回答也同樣簡潔明了,他們一起擠在通風管道裏,這是最適合談話的時機,不論是於公還是於私,他都必須了解更多。 “你就是在這裏殺了漢波頓,那就說明我們附近有一條通道接近大廳,很多次了,我發現你習慣在暗處開槍,在過去前麵不遠,是不是……” 一把薄薄的刀片抵上費斯頓的脖子,“在這個空間裏無論做什麽都不需要太多距離,你確定你還想問下去嗎?”前一刻還含笑的男人臉色微冷,那幽暗的冷光,仿佛將空間裏所有的光線都吸走。 風展諾藏起了費斯頓的刀片,現在拿了出來,費斯頓不太意外,“你不會在這裏動手,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你喜歡在暗處控製一切,享受生命被你操縱的滋味,把刀片放下,風展諾。” 他沒有再叫他幽靈,盡管此刻的氣氛實在很像重新回到敵對的立場,前麵就是出口,隻要到了大廳,他們可以可憑本事離開,混跡在人群裏,或者利用任何一個人的電話都可以將當地警察或者st小組叫來。 現在就是關鍵的時刻了,是繼續作為搭檔一起離開,還是各奔東西。 費斯頓剛才的問話很有審訊的性質,他暗示前方就是進行狙擊的現場,同時也是出口,不管這是不是職業因素使然,還是他問人向來是這種語氣,風展諾都很不喜歡他的這種態度。 “別說的我像個狂人,你難道不是這樣?把你的小組成員牢牢控製在你的手裏,費斯頓·凱達,你是為了你的母親才做的這一行,但你爬上這個位置的手段可不像表麵看來的那麽幹淨,雖然資料裏沒有寫,但我見多了,像你這種年紀,要達到這種地位,除非是奇跡,要不然……” 他貼近費斯頓的耳邊,“有財有勢的凱達集團,要賄賂幾個官員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風展諾發出詭秘的輕笑,手上忽然被人捏住,費斯頓按著他拿刀的手,“就算被你知道也沒怎麽樣,你說的沒錯,我喜歡狩獵,尤其是那些高難度的獵物。” “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是同類,隻不過,獵物不同。”濃密的黑發下,被人看做強硬的臉孔上,對這種見不得光的做法沒有露出絲毫掩飾的企圖。 借用凱達集團的力量,賄賂幾個高層官員,在fbi底下設立一個特別調查組當然不是什麽難事,直屬於聯邦調查局局長的st小組,沒有人會過問來曆,所有疑問都可以用一個詞來回答,那就是”機密”。 “沒有什麽絕對的正義,要得到就必須有所付出,這個道理你不是最明白嗎,幽靈。”不同的稱呼也許代表不同的心情,費斯頓和風展諾的手在黑暗中對峙,就在他脖子上一英寸的距離。 對抗的力量令兩人的雙手顫動,那把刀片在幾毫米之間上下移動,費斯頓的手指摩挲著他的,這一次不是調`情,“就像你手指上的疤痕,你被火燒傷,那令你痛苦,但也燒掉了你的指紋,植皮之後也不會重現,讓你更容易隱藏自己。” 平滑的指尖,捏著刀片,那手指上優美的弧度就像要進行一場藝術品上的切割,風展諾往下施力,費斯頓一轉身,兩個人形成一上一下的姿勢。 機槍是不適合帶進通風管道的,任何一絲碰撞聲都會無限擴大,被人發現,所以機槍並沒有被帶進來,這把刀片在這裏成了最致命的凶器。 “假如有機會,你不會放過我,我說的沒錯吧?”他說過已經將費斯頓從死亡名單上剔除,但殺手的本能在察覺危機的時候覺醒過來,瞳眸緊縮。 危險。 費斯頓·凱達表示出對他的興趣,他們之間也確實有明顯的吸引力,但這個男人不可能為他放棄自己的原則,不可能。 風展諾往下注視,費斯頓的答案果然如他所料,“我不會放過任何罪犯,當然也包括你。”和他相對,透出灰色光芒的眸子一片鎮定。 但他也確實被這個殺手吸引,所以費斯頓回答的時候遲疑了幾秒鍾,風展諾咬著他的耳朵,“像你這種人也會猶豫?” “你也在猶豫。”費斯頓忽然放手,刀片在他脖子上停頓下來,他抬起眼,“給你個機會,你可以現在殺了我。” 那是獵鷹獲取獵物的眼神,大膽而果斷。 但刀片始終保持著那個高度,沒有多一分,也沒有少一分,從一開始想要解決費斯頓·凱達,再到現在,風展諾的心思完全不一樣了,刀刃象征性的擱在費斯頓的脖子上,“我說過把你的名字剔除。”他遺憾的說出這句話。 沒有拿刀的那隻手,沿著費斯頓的眉宇摸下去,撫著他的輪廓,淡淡微笑,“想到要殺了你,其實我有點舍不得。” 費斯頓還是沉默,沒有什麽表示,然後風展諾的手被握住。 刀片被拿開,經過植皮的手指,隻要慢慢摸索,還是能感覺到那些起伏,很細微,在歲月的磨礪中被撫平的疤痕,消除了指紋,失去姓名,沒有身份的男人。 手指被溫度覆蓋……費斯吻了他的手指。 赤愛殺手 第一部 第31章 雙重委托 包圍一切的幽暗,在模糊的光線下費斯頓微微側著頭,他握著他的手,吻在指端那本該是指紋的位置上,不刻意也不溫柔,風展諾偏偏有種奇怪的感覺,手上像是被什麽燙到。 “你在幹什麽?”仿佛純粹隻是疑惑,他低聲詢問,耳語聲在費斯頓的發邊造成些許微癢,就連呼出的熱氣都像是為了某種撩撥。 仍然沒有得到回答。 費斯頓這麽做也許出於衝動,也許不是,總之他沒有把他放開,他想這麽做。 風展諾斂下了嘴角的弧度,手指沿著費斯頓的嘴唇慢慢摩挲,甚至深入進去,用指尖攪弄他的舌頭,潮濕和柔軟的觸感,“你裏麵好熱……”他附在費斯頓耳邊。 微微嘶啞的嗓音,直接,卻因此顯得分外曖昧的言語,每一次他們雙方有任何舉動,對峙的緊張局麵便會朝另一種異樣的情境傾斜過去。 這個幽靈,這個風展諾。 費斯頓並不知道對方也曾這麽感歎過他的存在,他隻知道他的意誌力從沒這麽薄弱過,經曆過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陣仗,但麵對風展諾的時候,鐵的意誌都有燒融的可能。 在他的手上重重捏了下,費斯頓拉開他的手,“被火燒傷到這種程度,你還能感覺得到熱?” 風展諾渾身一震,身上的肌肉微不可覺的僵了一僵,和他緊密相貼的費斯頓怎麽可能察覺不到,“神經組織受創嚴重,細胞失去再生能力,你沒有指紋,而且手指上的神經末梢對感覺遲鈍,早就失去對冷熱的敏感度,我說的對不對?” 就是這樣一雙手,還能擁有那樣神乎其技的槍法,費斯頓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給予讚賞,又該以什麽心情…… “不愧是你,被你發現了。”說起這個被人察覺的秘密,風展諾在沉默了幾秒鍾後承認,“沒錯,它對溫度沒什麽感覺,甚至是痛覺也很遲鈍,本來我應該是拿不好槍的,所有人都這麽認為,醫生也這麽看。” “但你做到了。” “我做到了,因為所有人都認為我做不到,所以我要證明他們是錯的。”手指末端的神經感覺遲鈍,但這並不對他造成影響,風展諾動了動肩膀,“身上都僵了,在這裏不能停留太久,走吧。” 他從費斯頓的身邊經過,沒有發現費斯頓看他的眼神又多了一些異樣的光芒,矛盾的,欣賞和遺憾。 假如風展諾不是個殺手……這樣的人一定會在某個領域散發出奪目的光彩,獲得世人的肯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為一個見不得光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