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這樣,傅南生恨恨地想,隻要在宗玉衡那裏得到什麽甜頭就把他丟開,吃了苦頭就回來折騰他,總是這樣…………叫他怎麽甘心?!論學識樣貌,傅南生怎麽比較衡量都不覺得自己會比宗玉衡那種人差,他就隻差在一樣上——那就是生他的人無權無勢。可是那又怎樣?傅南生的家世再好,現在也不過是個敗家子,他們家的輝煌到他那裏就結束了,自己家的輝煌正是從此開始,傅南生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該因此而羨慕什麽……然而王磊似乎並不是這麽想的。像他們那種豪門士族也許會覺得落難的豌豆王子比從小睡在灰堆裏的灰小子更體麵?不甘心就是不甘心!不管用什麽辦法,他也想設法摧毀王宗二人之間曖昧發展的可能性。就在他暗自銜恨的時候,命運還是什麽的很湊巧地眷顧了他,給本來無計可施的他一個機會。兩天後有人把宗玉衡告上法庭,恰巧受理此案的正是傅南生。案件的經過似乎很簡單,然而處理起來卻有點棘手。起因是宗玉衡那天回到自己家別墅區去手明年的租,他坐的公共汽車在周末就有點擠。然而習慣了勤儉生活的宗玉衡寧可省下來那二十幾塊給弟弟買點吃的點什麽的。在那一站下車的人特別多,宗玉衡幾乎是被人潮給擠下車的。當人七七八八走開,他發現眼前兩米開外有個老太跌到在地上很痛苦地在哼唧著,而周圍的人都好像避嫌一樣躲得很遠。宗玉衡看不過去眼,就走過去把老太太扶起來想問她有需不需要上醫院什麽的。結果老太太捉著他的手臂不放,非說是他撞的自己,不能放跑他。宗玉衡百口莫辯,怎麽解釋那老太太就是依依呀呀地喊痛捉著他的手臂不放。不一會這老太的家人也趕過來了。就住在旁邊的小區,看到這個情況就呼朋喚友的,不一會就過來幾個人把宗玉衡給圍住了。然後他就更說不清楚了。一行人撕撕巴巴地報了警,把老太太送去醫院,然後就非說讓宗玉衡負全責,醫藥費外還有大筆的營養費和精神損失118、第 118 章 ...傅南生在單位裏有兩點是出了名的——庭下的如沐春風和庭上的黑臉無情。在平常不出庭的時候傅南生待人周到得體,既不會太過熱絡套近乎,也不會太過清高孤傲,給人距離感,真是個秒人兒。可是稍微有點了解之後就會覺得他並非如表麵上看起來那樣沒架子沒脾氣的好好先生,可以說正相反,帶著人情來找他辦事的人簡直覺得他豈止不好說話,簡直是有點翻臉無情。不管在廳外他表現的多麽猶豫,多麽想賣對方這個人情,可是一旦上了廳他整個人就一臉沒有表情,公事公辦毫不含糊,好像少年包青俯身一樣。下了庭之後你看到他又如沐春風了,然後很抱歉地告訴你:“對不起,你看事情沒辦好,當時是這樣……”總之就是很情非得已的的樣子。也有人窩了一肚子火礙於麵子不好發作,卻背後伺機想要抓他個錯處把他踢出去的,結果背後操作了一半就會發現,此人來頭甚大,動不得。他背後的靠山往上扯,一根線沒準扯出個天來,誰敢動?沒奈何,隻好自認倒黴,下次遇到事躲著點好了。故而大家也都知道他的這個性子,不去招惹,久了傅南生竟然有了點江湖地位,法院裏如果有啥不好判的案子也愛丟給他處理。這次“扶老年人被訛案”也是鑒於之前全國各地頻發的類似案件,考慮到一個不好也許會激起廣泛的社會關注什麽的,就丟給宗玉衡,反正出了事情的話,能抗他就代表個人抗一下,如果抗不了就做個替罪羊什麽的,正好一腳踢開。法院這幫領導啥的並不知道這對於傅南生來說確實是人生難過的一關,可是難不在案件本身,而在於他和被告難以啟齒的“私人關係”。當工作和複雜的人際關係混雜到一起的時候很麻煩,當這裏麵又加了感情的時候那簡直就是災難了。傅南生的煩惱皆在於此。他沒想到第一個來煩他的人很快就出現了,本以為會是王磊,卻沒想到是馮濤一馬當先。馮濤因為某些原因是能和他聯係上的,兩人雖說從某個角度來講算上有著共同利益的盟友,可是這聯盟的關係有多脆弱自不必說,單就此時宗玉衡被傅南生捏在手心裏搓扁揉圓的立場,這盟友也就是笑談了——世事無常。馮濤倒想通同傅南生見一麵,可是沒有被給機會,電話裏傅南生態度還好,“有什麽話現在說也好。”馮濤就為宗玉衡說了不少好話,說他心底善良,且為人驕傲,如果人確實是他撞的,他一定不屑於否認的。傅南生笑說:“如果是從前的宗總的話自然不在乎,可是現在的他據說經濟條件不是很好,在麵包店打工,要養一個孩子,偶爾還得接點廣告打工什麽的,如果攤上官司賠上個幾十萬也許人就驕傲不起來,首先想的是如何脫了幹係。”馮濤一口否認說:“他不是那種人。說句不好聽的,他都想不到那麽多,沒這個心眼。”傅南生冷哼一聲:“好了,你不必說了,說來說去就是想證明宗玉衡是個高尚無辜的人。這個我先保留意見。就這個案子來講,他在事件中是否幹淨得一點灰渣都沒有我們拭目以待吧。”說著就不客氣地掛斷電話了。一個兩個都說起宗玉衡好像九天仙女下凡間的樣子,連那副缺心眼的傻樣也被拿來證明他的美好……真是想起來就讓人火大!傅南生甚至開始擔心王磊會不會替宗玉衡出頭,找自己施壓徇私什麽的。如果那樣的話……傅南生怕自己真的會……一個把持不住廢掉宗玉衡。可是他等來等去,王磊那邊倒沉得住氣,卻一點音信都沒有,倒等來了個原告方托關係疏通什麽的。這個原告方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老太的一個外甥兒子是大開發商,據說和市裏幾個領導走的很近。事情發生的時候他人在外麵,沒有及時聯係上,否則的話宗玉衡大概都不可能全須全羽地走出派出所。現在外甥回來了,表示要給老太撐腰,於是就找到法院這邊,讓給傅南生遞話啥的。可是沒人想攬這個破活,傅南生有多不給辦事,他們自己人最清楚,可是那麽有錢的人也不好得罪,於是中間人就想了個法子,找了個機會,讓外甥和傅南生當麵談。這顯然是不合規矩的,而且多少也有把傅南生推出去擋箭,可歎,這世上本就有許多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人,傅南生在工作上再“不俗”,其實也還是有點不能免俗的,比如說某副院長說生意聚會,邀請你,你能不來麽?你來了突然發現此院長的一位“朋友”居然是手頭正在審理案件的當事人家屬,你能轉頭就走麽?於是隨波逐流的最後的結果就是——因此外甥在散席後和宗玉衡單獨促膝長談,大談自己姨媽是多麽勤勞善良勇敢的老年婦女,多麽不容易養大幾個孩子,對子侄是多麽地愛護啥的。傅南生麵上一點也看不出煩來,反而表現得很尊敬對方地聽著,頻頻點頭,偶爾附和,仿佛和故事中的人物命運產生共鳴,很認真投入的樣子。外甥又說他阿姨從來是愛憎分明,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她說是誰撞的,那就一定是誰撞的。”他斬釘截鐵地說。傅南生含笑點頭。外甥又大談孝道,說中國老年人是弱勢群體,又誰都有老的那一天,挺不容易的。“我也有一些做媒體的朋友給我說,這個事件我們給你報一下,讓大家來評評理。我說不必了,我相信法律。”外甥意有所指地說,“特別是我今天見了傅法官你,我心裏就更有底氣了。你這樣的人是讓我大姨白白被撞了的。”傅南生謙和地笑了笑說:“你過獎了,我就是做好本職工作。你說的很對,我們要相信法律,特別是你和你的家人,要對法律有信心。”外甥一聽,覺得很樂觀,當場就表示傅律師業務能力強,又能辨是非,通情達理,想交他這個朋友,以後有啥需要就不要跟他客氣啥的。傅南生說:“是你跟我客氣了,我們不已經是朋友了麽?”一席話相談甚歡。外甥回家跟自己家人拍胸脯打包票說自己已經在法官那裏打點好了,這官司百分百贏定了。於是就這麽到了開庭那天。控辯雙方就人到底是不是宗玉衡撞的這一個根本問題進行了比較激烈的庭戰。雖然主要幹道上都有監控器,可是因為分辨率低,而且當時人太多,等到人物能開清的時候就是宗玉衡扶著老太的畫麵了,誰也說不清。控方律師拋出一句很經典的辯詞——人不是你撞的你扶她幹什麽?這不是很明顯的做賊心虛嗎?!大家以為這場案子大概會成外一個懸案,開個幾次庭方能定下來,然而,在庭審進行了三個小時候,就進入了法官宣讀判詞環節——傅南生當庭宣判宗玉衡被指控罪名不成立,不承擔一些民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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