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皓天掙紮著想應:“我聽見了,聽見了!救我!我好怕,我不要死,我不要這樣就沒了。你們要救我。”他們倆聽不見,他們看到的劉皓天身體僵硬,一動不動,眼睛睜開,露出大半的眼白,眼角有一絲淚痕,嘴微張,詭異地笑著,臉異常地蒼白,任你怎麽叫,怎麽拍打都沒有反應。他們是被小天痛苦而壓抑的叫聲驚醒的。正是聲音的不對,讓顧月輝閉著眼問了一句:“小天,怎麽了?”來試探。沒有回應。大聲喊“小天”?仍然沒有反應。擰亮床頭燈一看,見他這副模樣,嚇出一身冷汗。顧月雲被吵醒,見狀同樣嚇了一跳。他們掐捏吼叫樣樣試過,劉皓天還是老樣子,於是馬上作出送醫院的決定。要是劉皓天看見他們倆此時驚慌失措的樣子,定會大呼過癮。但劉皓天現在沒有這個閑情,他正後悔得不得了,他能清清楚楚的聽見外麵發生著什麽,卻沒法給出回應,像是被活埋了一樣。“你們要救我!”劉皓天大喊。雙生子回給他的卻是兩個人之間的爭吵,這是他們倆第一次發生衝突。兩人語調很高,夾雜著“是你沒看牢他”“是你亂給他東西吃了”之類相互扯皮的話語。意識慢慢變模糊。劉皓天靠本能自言自語著:要堅持,堅持,靠自己,活下去。我要活下去。他們都還沒死,我怎麽可以先離開?要死的,是他們。我是惡人,要禍害千年……不可以,不可以就這樣走了。劉皓天固執地一再告訴自己,要活著。兩兄弟一路闖紅燈,在市區以100米的時速飛快橫穿五個街區,十五分鍾內將劉皓天送到最近的人民醫院搶救。進急救室的時候,顧月輝和顧月雲沒有心定,反而在外麵焦躁不安,過道裏慘白的微弱的白熾燈光,照得他們更是心神不寧。他們的生命中,第二次感覺無力。急救室的紅燈刺目地亮著。他們知道死神在暗處窺探,卻無能為力。要怎樣,才能讓生命延續?如果可以,把他們一半的生命拿去給他吧。他們不要再一次嚐到寂寞的滋味,孤單的人生旅途,他們需要一個伴在身旁,至死不渝。顧月雲咬著指甲,顧月輝皺著眉頭,兩人都盯著牆上那個老式石英鍾。每一秒都在他們心上走過,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時間從未如此漫長,一分鍾仿似是一萬年。他們像小攤上賣的雞蛋煎餅,烙過了正麵,烙背麵,煎熬不已。幸好發現的早,也虧得兩兄弟及時送院,劉皓天小命總算是保住。他就像那河邊燒不盡的野草一樣,生命力頑強。得知劉皓天沒事,兩人才鬆了口氣,看了看對方,哈哈笑了起來。看,哪裏還有天使的模樣?頭上未經梳理的鳥巢,套錯了正反麵的t-恤,皺巴巴如隔夜菜幹的睡褲,兩隻都是左腳的拖鞋,活脫脫下水道裏的兩隻狼狽逃命的小灰鼠。在笑聲中,天亮了。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金線灑到每一個陰暗的角落。幾束陽光暖洋洋地照在劉皓天沒有顏色卻顯得平靜的臉上,平添了一抹色彩,也給單調刻板的病房增加了歡快的亮色。這是新的一天。劉皓天重新看到太陽的時候,發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憑什麽要死的那個是我?漫長的一生才走了不到三十年,人生路上,還有許多別樣的風景不曾見識,還有許多可愛的人等待自己結識,還有許多異域的美食未曾嚐試……縱使螻蟻,也會舍不得這最最廉價也最容易獲得的金色燦爛陽光。一切會有新的開始。既然沒有辦法逃離,那就享受吧。什麽也比不了生命重要。生活也是一種強奸,反抗不了,難道還不許人享受?他對憔悴的雙生子笑了笑說:“對不起,以後不會了。”他以後要學著厚此薄彼,再心意互通,行動一致,他們畢竟還是獨立的個體,像普通的兄弟一樣會吵、會鬧。讓你們窩裏鬥吧。劉皓天想。雙生子對他的態度也起了變化,當他是易碎的物品一樣,小心翼翼的照看著。劉皓天天生反感醫院的氣味,身體一有好轉,馬上嚷著要回家。兄弟倆反對,但他堅持,顧氏兄弟對望了一眼,沉吟片刻,同意了。出院那天,天氣晴朗,萬裏長空,一碧如洗。劉皓天笑得很燦爛,如同早春三月的映山紅,快到家的時候,他咬著顧月雲的耳朵說:“我們做愛吧。”一回到家,他迫不及待地脫了衣服拉著兩兄弟到浴室,用嘴幫解開他們一個又一個扣子,手則飛快地解開他們的皮帶,脫下內褲,把他們的欲望呼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