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澤走進房裏的時候寧舒正坐在桌邊皺著眉不知在;前倒好的茶早已涼了個透,桌上跳動著的燭光閃耀著映著她美豔無雙的臉顯得更加蠱惑人心。淩澤脫下外袍卷好袖子走到她身邊柔聲問道:“在想什麽?”


    陷入深思的寧舒被這聲音驚醒,回神才現淩澤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身後,那雙大掌搭在自己的肩上,傳來陣陣炙熱。


    “沒什麽。”寧舒搖了搖頭說道,“對了,聽辰兒說二哥已經在兵部給他找了份差事,是真的嗎?”


    “是啊。”淩澤回道:“老爺子說辰兒不小了,也該學著多接觸接觸些公務,說不定他早就給辰兒留好了後路。


    ”淩澤在一旁坐了下來好奇地問,“你怎麽突然想起問我這個?”


    “沒,我隻是覺得,辰兒好像並不喜歡在朝廷做事。”


    淩澤點點頭,“這我也看出來了,不過老爺子的話誰敢不聽,淩家的幾個孫子裏,前麵有君和君放做榜樣,後麵浩兒還小,所以現在老爺子把辰兒盯得緊,如果這時候拂了他的意,恐怕辰兒會過得更不開心。”


    淩澤說的是實話,別看淩相往日裏對子孫們還是樂嗬嗬的,不過一到了正事兒的問題上他就絲毫不會講情麵,眼下正是他對初辰抱著極大期望的時候,而且之前孫兒淩君放向皇帝舉薦初辰卻被初辰立馬給拒絕了,若是這次老二淩霄來安排也還是被拒絕的話,他一定會讓人嚴加看管初辰一直到他答應入朝做官為止。


    正因為如此,所以寧舒才擔憂不已,一老一少都是個倔脾氣,淩相還好,如果真是對初辰苦勸無果,大不了會很長一段時間將他們一家隔離在相府之外,不過若是初辰被鬧得煩了,什麽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來,盡管現在還沒有生過這種事,可寧舒對這樣的預感深信不,要說能夠勸得動初辰的人,估計也隻有自己那離開了九年都還沒回來的女兒了。


    “不必擔心,”淩澤摟過寧舒的肩安慰道,“不是還有我嗎,放心吧,我會好生勸勸辰兒,讓他先做著叫老爺子高興一段時間再說。”但凡這樣地事,一向都是說著容易做著難,淩澤怎麽也沒想到,在他給寧舒承諾了這句話的幾天後就失了信,而且差點沒被淩初辰給氣得半死。


    第二日在淩澤走後。大將軍府內就迎來了幾位特殊地客人。當時寧舒正心情煩躁地在花園裏修剪花枝。幾個不留神。地上便落下了一片花葉。再看枝上。該剪地沒剪。不該剪地卻連個全剪了下來。一旁地雲翠實在看不過。不由開口叫道:“夫人……奴婢沏好了茶。要不您先歇一歇?”


    寧舒望了望手裏地剪子。再看看麵前淩亂地花園歎了氣說道:“活該是今日心情不好。”轉過身。她走到了雲翠備好茶地亭子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道。“雲翠。我怎麽老感覺心裏不踏實。是不是遙兒出了什麽事?”


    每天寧舒都會和雲翠談談有關淩星遙地事。或是回憶她以前調皮闖禍地事件。或是想象她離家後地經曆。總之仿佛說也說不完般讓寧舒、雲翠兩主仆在閑暇地時間裏又多了些消遣。這樣地日子過得多了。寧舒又像是真地安於了這種平淡地生活。以至那一天當聖門和憐花淵地人找到將軍府時她竟然沒有多強烈地反應。


    寧舒就這樣平靜地看著麵前熟悉又陌生地兩人。麵上毫無表情。心中卻起伏不定。究竟距離有多久了。從上一次她們相見後?


    許久。寧舒才顫抖了聲音對著離自己站得最近地人叫了一聲:“姐……”


    陽韻神情複雜地看著寧舒。剛才喊出地那個字讓她原本冷硬地心忽地就軟了下來。和寧舒有些相似地臉上露出難得一見地笑。“還好嗎。小鬼頭?”


    一句小鬼頭叫得寧舒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隻有她,隻有自己這個親生姐姐才會叫的名字把寧舒帶回了很多年前的那些日子,那個時候,不大的自己總會屁顛顛跟在姐姐的身後拉著她地衣角不讓她丟下自己半步,而姐姐也總會很輕柔地拍著自己的頭說,小鬼頭,姐姐不會離開你,永遠也不會。誰想到,一轉眼兩人便各奔東西,相見之日越來越少,尤其是後來一人入了憐花淵,一人進了聖門,若遇上敵對地時候她們更是不得不刀劍相向,曾經最親的兩個人啊,最終也形同陌路。


    “夫人,茶來了。”雲翠端著滿


    盤地茶走了進來卻碰見自家主子不停抹著眼淚,她了其他兩人一眼,見她們並沒有凶惡的神色,再瞧自己主子,一副傷感地模樣,難道是碰上故人了?意識到這點的雲翠很自覺地放下托盤擺好茶杯便退了出去,順帶著將裏麵的下人也一幹叫走。


    “師姐。”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陽韻身後傳來,剛擦幹眼淚的寧舒抬起頭看著說話的那人笑著點頭道,“沁言師妹,別來無恙。”


    原來寧舒本是聖門玄峰清戍真人座下弟子,從師清戍大弟子鳳姣,與沁言同為一輩,而且她在聖門還有另外一個名叫做沁姝,寧舒這個名字是後來去山下修行才取的,也就是在那時,她同當時還隻是個校尉的淩澤相識,接著相戀以致展到後來“背棄”師門和淩澤私奔。


    要知道,寧舒在聖門修真之時曾因天資聰慧,勤奮努力而備受師傅鳳姣和師祖清戍真人的疼愛,鳳姣一心想把自己這個有前途的大弟子培養成為玄峰的一大頂梁柱,誰想到一次外出修行就讓她起了凡心。雖說對修真之人來講並沒有嚴厲禁止男女成親生子,但因這一途極影響修真人的修為,而清戍又是極其厭惡那些與情愛糾纏之輩,故而一現這事便不顧鳳姣和其他弟子的勸阻,鐵了心將私奔後又被捉回來的寧舒趕出聖門。


    寧舒仍舊記得自己真正離開聖門那天清戍師祖那番殘酷的話,師傅鳳姣無奈和憐惜的神色,以及眾位師妹們或不舍或高興的表情,她不想走的,真的不想。


    修行成仙是她一直以來最期望的事情,哪怕在遇見了淩澤後她都沒有放棄這個想法。有時候她也問自己,淩澤這麽好,為什麽還要成仙呢?她不知道,隻感覺這是她從小到大的夢想,無關乎目的,僅僅是一件自己想要去實現的一個願望罷了。然而這個願望,在她被趕出聖門的那一天就徹底破滅了。


    人道世事無常,誰又曾料,兜兜轉轉這麽多年,她竟然還能和那個世界的人相見,一個是自己的姐姐陽韻,一個,是眾多師妹中對自己最好的沁言。


    “其實那天,我來聖門找過你。”陽韻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等我偷偷混進玄峰找人打聽後才知道你已經走了。”


    寧舒反應了一陣才知道她是在說自己走的那日。猶想起自己離開後一個人茫茫然然不知何往,沒有淩澤的消息,也不敢去憐花淵找陽韻,身無分文,隻帶了一柄從不離身的仙劍便遊蕩在經過的每個城鎮裏。那段日子是她寧舒過得最為艱苦的時候,白日裏餓了便吃野果充饑,晚上就宿在破廟裏,一邊沿途尋找淩澤,一邊還要時刻警惕垂涎她美色的不軌之徒,天性的善良使她不忍對普通人下重手也因此給自己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最後幾經困難好不容易和淩澤相遇卻現他突然像變了一個人,雖然依舊對自己好,可是他那滿含了害怕和心的好讓寧舒感到喘不過氣來,若不是因肚子裏懷了他的骨肉得以返回京城一個人待在相府的小院兒裏養胎,或許她早就忍受不了而離開了。


    好在這些年來她也看得淡了,畢竟她得承認自己還是愛淩澤的,雖然當初她的確是在淩澤和修仙之間猶豫,也最終因修仙無路而選了淩澤,可是她不能否認若是自己沒有對淩澤產生半點感情,她也絕不會就這樣放棄自己的理想,被趕出來而沒有任何辯解。現在,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打開丈夫心中的結,讓他改變對女兒的看法,在女兒回來後能夠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完以後的日子,即便有一天女兒像那時的自己一樣喜歡上了修仙,她也希望丈夫不要阻止,讓女兒做自己想做的事,這也算是圓了她沒能完成的夢想吧。不過注定了,寧舒的這個願望永遠也不可能實現。


    三個多年不見的姐妹在這一刻像是爆了般盡力地將種種往事回憶了一番,誰也想不到,在外人眼中同屬於冷美人的三人也有這絕難見到的一麵。有分離,有相識,有相知,有相惜,不管是親情也好,友情也好,在久別重逢的時候總會給人留下終生難忘的一段。談到動情處,早已該心如止水的沁言和陽韻也會受到寧舒的影響而微紅了眼圈。


    原來這世上過得最快的,不是時間,而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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