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好早就想問了……”


    伏黑甚爾在看到筆懸空而起的瞬間,將手伸向了那團空氣。


    不出意外地再次落空後,他輕聲問道,“涼醬你說你被詛咒了,所以暫時沒有實體,隻能用精神力操控紙筆——”


    “那你為何從不跟我說話呢?這樣不是更方便嗎?”


    說著,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還是說,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說話?”


    【是否開啟‘對話’功能?是,扣除鑽石,否。您目前持有的鑽石數量為:520】


    槐涼愣了下神,這……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她可以直接用自己的聲音,跟他進行通話?


    不過很快她又回過神來,眼看馬上就要回歸忙碌的白塔訓練生涯。


    按她和伏黑甚爾所在不同世界的時間差,想必於他而言互動的頻率會變少很多。


    這倒是一個絕佳的,給對方加以深刻印象的點,說不定還能因此再度解鎖新成就,加深幸運值。


    槐涼絲毫沒有欺騙他人感情的愧疚感存在,先不提他們這輩子都無法見麵,根本談不了‘現實層麵’的問題。


    最多算是個還沒挑明的網戀,目前也勉強算得上的各取所需的‘包養’關係?


    她隻是想多薅一點成就,可付出的都是實打實有利於伏黑甚爾的行動,真金白銀地砸下來的——


    又怎麽能算得上欺騙呢?


    槐涼自認為,自己的確還是挺喜歡他的。


    “咳,也不是。”


    略顯清冷的少女音帶著一股子拖長的懶洋洋的意味,鑽進了伏黑甚爾的耳朵裏。


    連帶著他就著茶盞喝水動作猛地一窒,隨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不至於吧——”


    伏黑甚爾毫無準備地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一張俊臉咳得通紅。


    槐涼稍稍蹙眉,通過屏幕想要試著幫對方拍拍背,哪知沒控製好力度,一下把推倒到了一側的榻榻米上。


    她幹脆將錯就錯,將視角對準那張漲紅的臉,低聲道:“很奇怪嗎?”


    槐涼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說出來的通用語通過遊戲翻譯成霓虹語言的語調,會不會有點奇怪。


    這才導致了對方的反應這麽大。


    “咳、咳咳——沒有,沒有……”


    伏黑甚爾連連擺手,“隻是有點突然,我都在猜想你是不是啞巴了。”


    因為嗆到氣管的緣故,他的聲線微微發著啞,他摸了摸不知為何‘燒’起來的耳廓,翠綠的眼珠亮晶晶的發著光:“很好聽。”


    “你可以再說點什麽嗎?隨便什麽?”


    被推倒後的他並不惱,而是就著推倒後略微敞開領口的姿勢,一瞬不瞬地看向正上方的某處不知名空氣。


    就好像在和她對視那樣——


    “或者可以叫叫我的名字?涼醬?”


    “神經。”


    槐涼不知道對方在發什麽瘋,從昨天起她就發覺了,伏黑甚爾在麵對她的時候變得越來越‘放肆’了。


    沒有了一開始的暗自警惕,刻意逢迎的‘討巧’意味也隨之變少。


    更多時候在明裏暗裏地打探關於她更多的信息,也可以翻譯為,試探她對他包容度的‘底線’在哪裏。


    哪裏還有以往那副,陰鷙得能擰出水來的黑蓮花的樣子。


    雖然現在還是狡猾狡猾的,但偶爾流露出的少年心性,倒是能體現出他的心情不錯。


    沒辦法,誰叫她有氪金的作弊器,他的一言一行幾乎都在她的‘監視’範圍之內。


    於她而言,不過是不分晝夜的短短六日。


    可是對於伏黑甚爾而言,從她出現至今,已然與她相識了一個月。


    “說嘛說嘛——”


    他學著從網上看到的華國祈求‘拜拖’的手勢,不太熟練地纏著她‘撒嬌’。


    “明明可以說話,之前還浪費了那麽多筆墨,我就想聽這個。”


    槐涼歎了口氣。


    他真的很懂,如何利用他那張漂亮的皮囊。


    也很會揣摩她吃軟不吃硬的脾性,乃至在關係中喜歡占據掌控那方的特性。


    在俯視的角度下,她可以清晰看見他未被碎發遮擋的光潔額頭,偏於秀氣的眉宇。


    以及那雙恍若在陽光下,泛起漣漪的翠眸。


    以及那張殷紅的,水潤的,一看就柔軟得十分好親的嘴唇。


    甚至連唇角上的那一小道疤,都透著一股子勾人的危險。


    “你別笑了。”


    伏黑甚爾挑了下眉,不解道:“為什麽?”


    “再笑就把你的嘴巴親爛。”


    槐涼是隨心隨性的性子,在非必要的前提下,一向不會遮掩自己的感受,更不吝惜於表達。


    “什、什麽?”


    伏黑甚爾不笑了,他下意識地抿了抿唇,眼神也瞬間飄向了身側。


    青澀得如同果子般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許,“什麽……意思?”


    “你不是明明聽見了嗎?”


    能看不能吃的情狀讓槐涼感到煩悶,她麵無表情地繼續道,“我說,再笑得這樣勾引人——


    “我會把你的嘴巴親爛,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張了張嘴,喉嚨卻似被堵住了般,隻發出了一道短促的氣音。


    胸腔裏那顆不爭氣的玩意兒,正隨著他放大的瞳孔、加快的血液流速、以及顫動的指尖一起……不斷瘋狂地跳動著。


    一下比一下急,一聲比一聲重。


    【達成成就:第一次心動的人,幸運值獎勵已發放,請注意查收】


    槐涼關掉了遊戲。


    她先是靜坐著發了一分鍾的愣,而後又一股腦兒地將腦袋埋進了被子裏。


    發出了幾道悶笑,隨後她又長長地歎了口氣。


    好消息,她並非過往以為的那樣,是個x無能,之所以一直沒有那種所謂的‘心動’的感覺——


    隻是單純因為,沒有遇到看得上眼的人。


    所以才隻能在域網的社交軟件上,模擬出她從周圍向導或哨兵的‘戀愛’情境,嚐試去作為一個正常人。


    事實上,不是她不正常。


    是她所在的這個世界不正常。


    那些通俗意義上可以和向導匹配的‘哨兵’們,都是一些眼睛長在腦袋上的自大狂。


    打不過她,害怕她龐大的精神體,反而將鍋甩到她‘過於粗暴’上。


    壞消息,她好不容易遇到個對胃口的人,卻或許和她隔著數以萬億光年的距離。


    難不成,就這麽一直將‘柏拉圖’進行到底?


    但滿十八後每位哨兵和向導都會生出的所謂‘結合熱’,又該如何解決?


    還是說,先就這麽耗著。


    直至他再也無法為她提供幸運值,直至她對他失去興趣?


    ……


    “我說,你的黑眼圈也太重了吧,不是說這幾天假期都在宿舍裏玩遊戲嗎?”


    一節汙染物相關的理論課結束,一頭金發的米娜湊近正打了個哈欠的槐涼,“熬夜通宵玩兒遊戲啊?”


    “李教授都看你好幾眼了,下午還有實戰課呢,雖然隻是意思意思對打下,反正就算去到戰區,咱們向導也隻用待在後方為哨兵們精神疏導就行了。


    槐涼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用擔心:“你不是都說了,隻是‘意思意思’……不過話說回來,你和克裏斯怎麽樣了?”


    “有沒有歡度一個‘令人難忘’的新年假期?”


    聞言,米娜毫不害羞地衝她眨了眨眼:“當然。”


    說到這兒,她壓低了聲音,“話說,木清他和你……”


    “什麽都不是。”


    槐涼翻了個白眼,“別提這個名字,我頭暈。”


    “槐涼同學。”


    話音剛落,槐涼就瞧著身材頎長的棕發少年朝她走來。


    所過之處,下課後原本擁堵的人潮,如摩西分海般往兩邊讓出一條路來。


    在一眾或驚呼打量,或竊竊私語的背景下,他衝她笑了笑,露出八顆潔白而整齊的牙齒。


    “下午的對戰實訓課,要和我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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