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黑甚爾有限的十五年人生裏,自六歲那年被測出沒有咒力,無法覺醒術式後,便再也沒有收到過一份禮物。


    整個禪院家留給他的隻剩下無盡的打壓與欺淩,若不是他一直懷有一股不服輸的鬱氣,早在被同齡幾個小孩騙進懲處室,麵對無窮無盡的咒靈啃噬下喪命了。


    身體上的傷疤早已恢複得七七八八,偏偏留在唇角的那一道,時刻提醒著他,禪院家並非可留之地。


    可是現在,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陌生人,除了對對方的性別有所猜測,其他的,他一無所知。


    偏偏沒有找他言明任何回報,幾次三番給他處理麻煩,照顧他,還送他如此貴重的禮物。


    真是——


    “真是……大方啊,大小姐。”


    伏黑甚爾小心地摩挲了一下紙麵上的文字,照上次那般,細心將紙條折疊好,收納進了木盒裏。


    做完這一切,他才坐在矮幾旁,細細品嚐著放溫的白粥,感受無窮無盡地暖意順著喉嚨流淌進他的身體裏。


    【達成成就:田螺姑娘,幸運值獎勵已發放,請注意查收】


    槐涼盯著屏幕,滿頭霧水。


    “‘田螺姑娘’是什麽鬼?田螺是她理解中的那個田螺嗎?可是她沒有給他做螺吃啊,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個古怪的稱號?”


    再度感受到手腕間傳來了一抹微涼,槐涼低頭仔細查看了一番,通過精神力感觸,似乎印跡的‘葉片’變得綠了一丟丟。


    “滴滴滴——”


    特別的提示音響起,槐涼立刻關閉掉小遊戲,點開了來自白塔‘教導處’的內部通訊。


    「為祝賀王後誕下國王第三子,即日起,奧斯蘭帝國新年再慶三日,請各位同學注意返回白塔的時間」


    槐涼反複瀏覽了三遍,確認自己又多出來了三日假期的事情,又茫然地打開域網,果然頭條便是王後平安誕下一子的爆炸消息。


    她記得,自己剛才玩遊戲的時候,是說了想要假期再延長的願望吧……


    思及此,她低頭看了看腕上的印跡,神色莫名。


    難不成,真是幸運值產生的作用?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


    那她不得加大力度研究那個‘遊戲世界’的背景,爭取解鎖更多的成就才行啊!


    此時此刻,槐涼的心緒早已被脫離白塔後的自由生活所填滿,帶著這樣的憧憬,火速在域網上查看起了與古華國相關的各類消息。


    與此同時,她也捏著鼻子學習上了如今市麵上最火爆的愛情電視劇、電影等等相關資料。


    除了必要的睡眠時間,槐涼一心撲在了和伏黑甚爾的互動上。


    在第一次收到對方留在矮幾上,學她那樣用一枚石頭壓住的小紙條,紙條上寫著【謝謝你,我該如何報答你】後,她便開始了刻意的拉近與對方的距離。


    此距離並非現實距離,他們倆一個在奧斯蘭帝國,另一個在陌生的異世界,不說空間距離了,說不定還隔著幾百上千年的時間距離——


    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自然不可能見麵,她要做的,是像攻略乙女遊戲裏的npc那樣,攻略伏黑甚爾。


    是了,她已經可以確定,所謂的遊戲,並非真正的遊戲,而是一個自成一派的世界。


    她留了個心眼,在回應伏黑甚爾‘如何報答’的問題中,表示了希望他可以多買一些書籍回來,最好是一應功能係為主的。


    為了不讓對方起疑,甚至點明了可以幫助他離開禪院家的事宜,隻是需要提前做一些謀生準備。


    伏黑甚爾依言照做後,很快偌大的櫥櫃裏便堆滿了幾十本各類應用書籍。


    雖然會有諸如《母豬的產後處理》之類的無厘頭樣書出現——


    難不成這家夥轉了性,以後不打算殺人,改殺豬了?


    但槐涼還是敏銳地從《機動車駕駛》、《網絡計算機應用科學》等書中,大致了解了對方所在世界的一應社會體係,乃至科技程度。


    ——這都歸功於鑽了遊戲係統‘翻譯’的漏子。


    第一次解鎖‘書信’功能後,她就留意到遊戲係統自動將她所寫的通用語轉變為了另外一種陌生卻又莫名讓她能看得懂的文字。


    當時她就猜測,這是不是為了構建出一個真實的虛擬世界,所以遊戲開發故意設計了一套所謂的‘文字與語言’。


    但她所留下的文字越多,聽見伏黑甚爾以及其他的‘npc’們說話的語句越多,便逐漸意識到這是一門成體係的文字語言,並非隨意編纂就可以達到的程度。


    這也是為什麽,她在發覺自己可以使用伏黑甚爾所購買回的紙筆留言後,對於開啟‘書信功能’所收取的鑽石解鎖費用沒有絲毫抱怨的原因。


    這哪裏是簡單送了她遊戲背包裏的紙筆,分明是給她解鎖了專門的文字翻譯器!


    也是有了它的輔助功能,她的猜測才得到了印證。


    這也為她大肆運用話術+鈔能力的組合技,博取伏黑甚爾的好感度,刷‘成就’的行為奠定了基礎。


    從參加王宮內的新年晚宴回來,整整六天的時間裏,她就解鎖出了‘筆友’、‘傾聽者’兩個新成就。


    延展到後來,她幾乎並不刻意避諱自己的存在,當著伏黑甚爾麵,就提筆往紙張上寫字與他交流。


    這六天裏,她每天隻睡短短4個小時,其餘時間都在為攻略伏黑甚爾做出各項努力。


    1:5的時間倍速,在她刻意隨著伏黑甚爾的睡眠作息調整,盡可能地擴大能跟進對方每日清醒時的行動軌跡——


    已經點亮了他會路過的禪院家的所有地圖,當然類似於家主主殿的地方她還沒有去過,因為伏黑甚爾不會經過。


    不過這日,在和伏黑甚爾的日常‘對話’中,槐涼聽對方說起很喜歡她送的咒具。


    之前的一次外出巡邏,意外接到了調令需要支援去到禪院家祓除咒靈的帳裏。


    他就是靠著她送的龍鱗匕首,殺死了那隻突變成一級的咒靈,拯救了禪院家的兩個二級咒術師的性命。


    原本的調令,讓他們這些軀俱留的隊員進去。


    隻不過是為了以更多的血肉吸引一級咒靈的注意力,從而讓那兩個二級咒術師趁機逃生的。


    沒想到卻被他給殺了。


    【所以你之前說過小時候受傷的懲處室的深處,就是存放禪院家收集各類咒具的忌庫?】


    越是與伏黑甚爾產生交流上的‘深度鏈接’,槐涼就越是無法將他當做一個所謂的‘遊戲npc’來對待。


    他是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再沒有用‘主角’這一代稱來指代伏黑甚爾的存在了。


    就好比此刻,他在談起被作為消耗品的‘餌料’被丟進帳裏時,並沒有憤懣之意,反而像個普通的十幾歲少年那般得意洋洋地在向她炫耀,他有多厲害。


    好像他已經接受並習慣了,遭受這種被‘拋棄’的對待。


    “是的呢,不過忌庫的大門需要密碼才能打開,而且設置了結界,如果涼醬你想要給我從裏麵拿更厲害的咒具——”


    伏黑甚爾一手支著下巴,如兩汪翠綠的清泉般的眼眸直直地看向空氣中的某處。


    輕笑道,“還是暫時不要動手的好,可能會有麻煩。”


    有了救援‘兩位二級咒術師’的功勞,又或者翻譯為他擁有了可以擊殺一級咒靈的實力後——


    雖然還是盡可能地邊緣化他這個,不是咒術師的“廢物”。


    但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在禪院家的待遇變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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