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簾遮擋住了窗外的陽光,室內一片昏暗,空氣中飄浮著一縷縷腥甜的石楠花的氣味。


    整個空間內隻餘兩抹輕微的呼吸聲,卻仿佛有一種無形的粘稠物質,寂靜無聲地湧動著。


    “滴滴滴,滴滴滴——”


    槐涼的眼皮動了動,刺耳的手機通訊鈴聲響起。


    正當她想伸手去抓手機,卻發現手臂發沉,被人困在在了溫熱的懷抱裏。


    很快,一隻堅實有力的胳膊橫過她的眼前,長按關機。


    “嘿……”


    槐涼剛一發聲,才發現喉嚨幹涸得厲害,喉頭吞咽了兩下,“萬一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五條悟拿起床邊櫃子上的一杯溫水,溫柔地扶起她的後頸,盡量讓對方以舒適的方式喝點水潤一潤喉嚨。


    “能有什麽事?你再陪我睡一會兒好了。”


    將水杯放好,五條悟又饜足得像一隻深海裏的老章魚一般,四肢粘噠噠的纏住了懷裏的珍寶,恨不得每一寸皮膚都緊貼著對方。


    槐涼原本沒有什麽意見,極佳的身體素質也沒有那種‘被大卡車’碾過的沉重感,隻是稍微有點不適。


    但被對方這一摟,胸悶的感覺瞬間就上來了。


    她蹙了下眉,拍了拍對方環繞在她身前的手臂:“鬆開我一點,快喘不過氣了。”


    “噢噢。”


    五條悟依言鬆了鬆手,毛茸茸的一顆腦袋又貼了上來。


    他的聲音裏帶著些鼻腔阻塞的悶感,“再睡一會兒?今天我們什麽事都不做,就在家裏窩著好不好?”


    “外麵還在下雨呢。”


    在槐涼原本的人生軌跡中,幾乎從未有過這般懶散閑適的時光。


    反倒是穿越之後,經曆過的每個周目,都少不了忙裏偷閑——


    但這也並不代表,她打算和他繼續廝磨瞎混。


    她可沒忘記昨晚的那些糾纏……這家夥明顯還意猶未盡。


    “鬆開,我要下床了。”


    “不嘛不嘛……才10點鍾,你不困的嗎?”


    五條悟將鬆軟寬大的被子將懷中之人包裹住,懶洋洋地撒著嬌,“你再多陪我一會兒,就一會兒。”


    頓了頓,一顆銀白色的腦袋從厚重的織物裏鑽了出來。


    一頭銀發亂糟糟的,像個鳥窩,“不能得到了,就不珍惜我了吧?”


    槐涼深吸了口氣,試圖甩鍋:“不是喝了酒嗎。”


    五條悟的大腦宕機了一秒,而後如同大冬天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般,透心涼。


    他瞬間清醒了過來,眉眼中的悠閑與愜意頓時蕩然無存。


    緊張得連聲音都變了:“什麽意思?吃完了不認賬?”


    湛藍的瞳孔裏哪裏還有一絲睡意,灼灼地看向對方,肌肉緊繃,“你明明知道,我沒有醉——”


    槐涼樂了,不裝了是吧?


    是誰昨天晚上一口一個“醉了”、“睡著了”的?


    她歪了歪頭,壞心眼兒地開口:“哦?是嗎?原來你是裝的呀,那我是真的喝多了呢……不過,我不需要負責。”


    “這樣該可以了吧?”


    “不行。”


    五條悟的臉上掠過了一抹不自然,箍住對方的胳膊又緊了緊,“我們是未婚夫妻,你不能不對我負責的。”


    “難道我的表現你不滿意?不要緊,隻是因為沒有過經驗……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學——”


    “停停停——”


    大清早的,槐涼不想聽這些暴言。


    眼看對方真的急了,她立刻打消了半是真心半是玩笑的逗弄。


    立刻叫停,“我逗你呢,先把我鬆開,我想去洗手間。”


    五條悟宛若站上了絞刑架的犯人,在即將行刑的前一刻獲得了國王的赦免。


    劫後餘生的狂喜充斥著他的胸膛,他甚至連再度確認都不敢,立刻便接受了對方的說辭。


    隻是原本緊縮的心髒,此刻不受控製地狂跳了起來。


    ——還好她背對著他。


    他幾乎難以抑製眼眶泛起的潮熱,和鼻尖的酸澀……真是,太沒有出息了。


    竭力做出無礙的模樣,他又將頭掩飾性地緊埋入了對方的後背:“不行,萬一我一鬆開手你就跑了。”


    “我可不想滿大街裏找人……丟死人了。”


    “我說真的。”


    槐涼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不安和瑟縮之意,她有些疑惑,卻又不知如何描述這種古怪的感覺。


    隻能以從他人身上看到過的行為及經曆,轉過身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背,“再不放開,膀胱就要爆炸了。”


    “你也不想我被憋死吧?”


    “哼。”


    自認為得到了戀人的輕哄,五條悟壓住了心底翻滾的情緒,竟生出了些‘擺架子’的勇氣來,“那我給你一分鍾的時間。”


    槐涼翻了個白眼:“鬆手。”


    五條悟半眯著眼睛,將手撤開,隨後又十指交叉著墊到了腦袋底下:“我會倒計時的,而且回來之後你得陪我再睡到中午。”


    “59、58、57……”


    槐涼起身,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空間裏,極佳的視線也讓她尋找到了床尾處的一件皺成抹布的t恤衫。


    “幼稚鬼。”


    三兩下套在了身上,過於寬鬆的版型及垂到她大腿以下的衣料,令她輕易明了了衣物的主人。


    “別睡了,你先起來,去廚房給我做個早餐。”


    槐涼拉開了主臥裏的浴室大門,“肚子都餓了……吃完再陪你眯一會兒。”


    關上浴室門的瞬間,門外響起了五條悟的回應:“噢,知道了。”


    嘻嘻。


    五條悟在寬大而柔軟的床上,雀躍地打了個滾兒,尚覺不能表達心裏的歡欣之意,又連著翻滾了好幾下。


    方才的失落、憤懣、心痛……以及不可置信的絕望,早已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隻是未婚夫妻間逗弄的玩笑而已,她說待會兒陪他再眯一會兒,不就是代表已然承認了和他的這段關係!


    如果隻是有實無名的p友身份,又怎麽會如此寬待於他?


    簡直算得上寵溺了好嗎。


    她一定是心裏有我!


    不行,他得趕緊起來,早餐也要好好表現一下,爭取再加點分。


    讓他想想,是培根煎蛋配牛奶,還是果醬吐司配漿果和堅果呢?


    不管了,隻要家裏有的,全都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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