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目,槐涼決定好好研究人類心理學,及犯罪心理構成。


    被正在談的戀人突然殺死,並非樂事。


    縱使她屬於心大的那一類人,那也沒大到那種程度。


    她自然知曉,自己對夏油傑的情感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但要是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會因為感情中的欺騙而暴起殺人,那世界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所以,這段時間她仔細想來,或許夏油傑本身的精神狀況,已經因為其他的事情變得不好了。


    她隻是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回憶那日對方的神情,似乎知道她馬甲的存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卻一直秘而不發——想來多半是那個縫合線男人搞的鬼。


    那個‘縫合線’,本來一直就致力於搞垮夏油傑的精神。


    在背後做的手腳,肯定不止這一件事情。


    言歸正傳,先實操試試,這些日子書有沒有白看。


    抬手,槐涼行雲流水地為五條悟添上一盞清茶。


    “悟君是特意來叫我別害怕的?”


    “才不是。”


    五條悟一口否決,隨著咒力的與日俱增,他的乖張性情也愈發不加掩飾。


    其實除了好奇之外,他就是故意來嚇唬她的。


    初見時,她便是一副冷清自持的模樣,明明都被家族給賣了,還能不卑不亢地為自己爭取利益最大化。


    許是身體裏自帶的惡劣因子作祟,他特別想要看到那張臉,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槐涼端起清茶,啜飲了口:“悟君真是個溫柔的人。”


    “都說了不是了。”


    麵對“好人卡”,五條悟別扭地挪了下屁股,方才的殺戮使他覺得喉嚨略顯幹渴,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隨後,他又反客為主地撚了枚菓子塞進嘴裏,嚼了幾下便吞咽下肚:“你這裏的菓子太淡了,不好吃。”


    “以後讓侍從多備些甘甜的,一點品味都沒有。”


    槐涼自然不會將對方的口無遮攔放到心上,她泰然自若地將茶盞放到離對方茶盞更近的位置:“我可不像悟君,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


    五條悟挑眉:“有人苛待你?”


    槐涼緩緩搖頭。


    “嘖,身為我的未婚妻,還不足以讓下麵的人小心對待嗎?”


    屋簷下的雨水流淌不停,透過潺潺的雨幕,五條悟目光停駐在庭院左側,那棵據說有四百多年樹齡的桃樹上。


    三人合抱的樹幹往上延伸出若幹粗細不一的枝椏,一月中旬的光景,竟已經生出了綠意。


    槐涼注意到他並沒有挪動茶盞的意思,心下滿意。


    杯子效應,如果在交談中對方並不抗拒你的杯子靠近他杯子的距離,那麽可以證明,對方對你並沒有“安全距離”一說。


    同理可以證明,在對方眼中,對你是有好感的。


    “我以為和悟君的所謂‘婚約’,在整個五條家是心照不宣的事。悟君能想到我的處境,我很開心。”


    再順著對方的話頭,巧妙引導下一次的見麵。


    “不過我並不嗜甜,如果悟君下次再來,我一定提前吩咐好侍從,備上符合你喜好的菓子。”


    夭采院少有人煙,六眼自帶的副作用也會隨之減輕,這讓他生出了些憊懶的愜意來。


    竟然在隻見過第二麵的人前,緩緩閉上了眼睛。


    嘖,怎麽越來越熱了?


    “好,看你一個人呆在這裏,孤零零的挺可憐。”


    五條悟來了興致,他就說嘛,她怎麽可能不在意他?


    這不,隻要給個梯子立馬就往上爬了。


    登門檻效應。


    一個人一旦接受了他人的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為了避免認知上的不協調,或想給他人以前後一致的印象——


    就有可能接受更大的要求。


    “那悟君的手機號可以給我一個嗎?”


    五條悟報出了一串數字後,決定先打個預防針:“不過別總是給我發消息,我很忙的。”


    “知道了。”


    她當然不可能讓自己淪落到孤立無援的境地,而送上來的六眼神子,就是她最合適的保護傘。


    不過,為什麽小鬼頭的體溫開始升高,呼吸頻率加快,麵部血管也隨之擴張,臉色潮紅……發燒了?


    “悟君,你有感到不舒服嗎?”


    五條悟收回渙散的意識,伸手撫了撫滾燙的額頭,這才後知後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熱。


    他本想說沒事,可下一秒,黑暗如同浪潮般席卷而來,他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槐涼隻得從臥房裏拿了個枕頭,塞到他脖子下麵,再打了盆涼水,用蘸濕的布巾進行物理降溫。


    什麽鬼,嘴上說著自己很強,不過殺幾個人就累得病倒了?


    好在離晚飯送餐的時間不遠,負責送飯的女侍一來,見到五條悟的情形,放下食盒匆匆而去。


    很快便有五條家專設的醫者來訪,做了一係列緊密的檢查後,得出的最終結論是六眼接收的信息過載。


    六眼,是可以以非常精細的程度分析咒力等一切細微外物的眼睛。


    “所以,還是把悟君的眼睛遮起來會比較好吧。”


    槐涼緩緩提出建議,“悟君隨著年歲增長,咒力也會不斷變強,六眼過度使用的後遺症會更加凸顯。”


    反正她早就知道六眼即使被遮住,也能視物,不會像普通人那樣變成睜眼瞎。


    五條悟不能在她這裏出事。


    五條家的責備倒是另說,她可不想係統好不容易給她搞來的身體,最後因為發燒觸發“替命”而身死。


    醫者點頭:“我已經跟五條少爺提過這個建議,不過沒有強製執行,這次之後,我會跟家主反應的。”


    “夜間8點,五條少爺還有體術課的實戰,這邊我先帶他回去,先不打擾槐小姐您了。”


    說罷,他略一抬手,自他身後湧進來了兩名侍從,將五條悟扶進了軟轎裏。


    槐涼微妙地感覺到了些許割裂感,五條家仿佛也不是那麽在意六眼神子的死活。


    不對,確切來說,是並不在意他過得“好不好”。


    他更像是一個極具威懾力的強力武器。


    巧了,跟她一樣,都被家族給“物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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