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涼可不是被嚇大的。


    五條悟隻是說知道了“與她相關的盤星教的事”,又沒說具體是什麽事。


    敵不動,我不動,先探探口風。


    “我的父母的確之前是盤星教的人,不過後來出了意外死去了,這種事情有什麽值得說道的地方嗎?”


    五條悟鼓了幾下掌:“涼桑的口才真是一如既往的好,那麽可以回答我,為什麽你會搬家到天與暴君家的隔壁嗎?”


    槐涼的心理素質強得一匹,以五條家的能力,能查到這些情報她根本不意外。


    “所以呢?之前就解釋過一遍了,醫生建議我離開原來熟悉的居所,我選擇了房屋中介推薦的一處僻靜的房產地,有什麽問題嗎?”


    五條悟搖了搖頭:“從小錦衣玉食地長大,從千代田區的豪宅搬到普通的民居裏……涼桑能接受這樣大的落差?”


    槐涼雙手抱臂,不甘示弱道:“這片住宅區以老年人口居多,清淨安詳,適合休養,沒有什麽不好的。”


    “五條君出自延續千年的古老家族,你這樣的才稱得上是金尊玉貴長大的吧。”


    “我聽傑君說有時候為了完成任務,你們不也會風餐露宿?”


    五條悟輕笑了聲,意識到自己算是遇到了硬茬。


    從查到對方隔壁就是伏黑家時,他便產生了極為強烈的疑心。


    哪有那麽巧的事情,剛好父母出事,搬家就能搬到術師殺手的隔壁?


    先不談她的父母原本就是盤星教之前的高層,且這次追殺星漿體的委托便有術師殺手的一份——對方甚至已經潛伏進了薨星宮內,重傷了夏油傑。


    值得疑惑的是,夏油傑並未看到那個救了天內理子的神秘人長什麽樣子,還是他從天內理子口中得知:


    那個人穿著一身寬大的黑色鬥篷,身高約有一米七的樣子,戴著一個玄色的海浪紋麵具。


    由於戴了變聲器的緣故,她分辨不清對方到底是誰,甚至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不過,這個人和從冰係術師手中將他救下的那個家夥,是同一個人!


    剛使用反轉術式恢複意識和身體傷勢之際,他下意識攻擊了那位衣著古怪的陌生人。


    畢竟對方周圍圍繞著好幾根扭曲的巨型觸手,一看就像漫畫或動漫裏的邪惡反派角色。


    更何況其中一根觸手上,還“五花大綁”了一個成年男人,怎麽看都很可疑。


    隻是在對方使用空間轉移方麵的術式溜走了,他的意識才從狂熱中逐漸冷卻了下來。


    也才意識到,在他昏迷不醒的時間裏,突然感受到的那股清涼,且裹挾著不容抗拒的令他靈魂顫栗的治愈之力……是對方為他療傷的一種方式。


    把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可以推斷出當日有三波人馬闖進了高專的結界。


    一個是跟他戰鬥的冰係術師,另一個則是趁機混進薨星宮內的術師殺手,而最後那個救了星漿體,又救了他的神秘人……


    他摸不清對方的來曆,也查不到對方的蹤跡,但某個瞬間,他驀然回想起了槐涼的身影。


    那是一種極為古怪的直覺,明明她的身上沒有任何咒力或咒術的反應,過去18年裏的經曆他也都一一進行了調查。


    隻是一個家境優渥,但比較宅的普通女生,沒有過任何出格的行為。


    甚至因為一直就讀女校的緣故,人際關係也非常簡單。


    除了,她有一對背地裏是盤星教高層的父母,且於一個多月之前雙親車禍遇難,而她在遭逢大變後性子變得更為憊懶,聽從醫生建議搬了家之外……並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想,那天在遊樂園裏她和傑的相遇難道也是巧合嗎?


    為什麽偏偏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她先後接觸到或與之相關的:夏油傑、術師殺手以及盤星教,都在星漿體任務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原本想趁機詐一詐她,施加一點壓力,看看在慌亂狀態下是否能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


    可惜,麵前的少女根本不似溫室裏的花朵。


    相反,她極為聰明且冷靜,還有著非常強的邏輯思維能力。


    “傑跟你聊得挺多的嘛,你們最近一直走得很近?”


    槐涼猛地反應過來,夏油傑還並不知曉她的父母和盤星教的關聯。


    電光石火之間,她察覺出了一絲怪異。


    五條悟並未提到盤星教被人血洗的消息,甚至也沒有試探詢問她是否知道高專在哪裏——


    這也意味著,他並沒有將懷疑她的事情,告知夏油傑。


    甚至於,他連她住在術師殺手隔壁的這件事,也沒有告訴他的摯友。


    可為什麽呢?


    明明知道她和夏油傑在前段時間接觸頻繁,甚至還出去單獨約會,應該知道她想要接近對方的心思。


    放任危險靠攏自己的摯友,可不是五條大少爺的行事風格。


    可他偏偏一直在選擇一種和她私下單獨約聊的方式,再逐步確認自己的疑慮……這就很有意思了。


    難不成他和夏油傑之間是塑料兄弟?


    又或者他太過於在意夏油傑的想法,怕被對方認為是在挑撥離間?


    可至於嗎?


    她和夏油傑不過隻認識了短短2個禮拜,連她都沒那個自信,自己可以打敗五條悟在對方生命裏所占的比重。


    而一旁的五條悟,當然不會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即使知道,他也不會告訴她,自己是出於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怪心理,才將心中的疑惑秘而不宣。


    他不斷告訴自己,接近槐涼隻是為了確認對方是否具有危害性,是否別有用心。


    他隻是不想夏油傑遭受到欺騙而已,絕對不是因為……私心。


    槐涼點了點頭:“是挺多的。”


    她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銀灰色的瞳孔在暈開的光線下透出一股粘稠的柔色,攫取著對方的視線,不容躲避。


    頭頂上的街燈映照著她瓷白的臉龐,甚至連這個年紀的少女臉頰上特有的細小絨毛,都纖毫畢現。


    五條悟一動不動,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了他的心髒。


    在那樣專注的目光的凝視下,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放緩了呼吸。


    由於身高過大的差距,槐涼微微踮起腳尖,才堪堪到他肩胛的位置。


    她輕笑了一聲,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暴露在空氣中的一截脖頸,在光裸的皮膚上激起一大片細微的顆粒。


    “悟君,你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


    “是想要我來到你的身邊……才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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