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你說這人傻不傻,之前他心甘情願被九爺耍著玩也就算了,可前天才被打得半死,難道那麽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自己挖了坑跳下去給九爺陪葬,我呸,真惡心人!”阿龍看著他手裏斷掉的牙刷:“那你為什麽還要幫他。”“……我吃飽撐著,想看看他是怎麽死的行不?”兩個人都沉默了,都在心底替刑家寶感到不值。杜九這個人到底有多薄情,不隻刑家寶,連他們也見識過了。有次彪哥蓄意報複,不敢明著找杜九,就暗地裏找人堵了他們兩個,打得他們跪地求饒才肯罷休。後來,當他們把這事告訴杜九時,他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完全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阿龍,我們明天要用什麽刷牙?”“用手指?”阿龍用食指在發黃的門牙搓了搓,貌似效果還行。竹竿男歎口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剛才沒有廁紙,你是用哪隻手抹屁股的?”“……”阿龍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其實杜九並非他們想象中的那麽絕情,隻是曾經看得太多自相殘殺的畫麵了,心生厭倦,不願和任何人有感情糾葛,反正他也不需要朋友排解寂寞。簡簡單單的一個人,簡簡單單的活下去,挺好。所有當刺蝟頭出現他視線裏的那一刻,杜九蹙起了眉頭。這下真的撇不清了,杜九無奈地想著,完全沒在意審訊室裏爭鋒相對的火藥味。“死娘娘腔!欠操找別人去,實在沒人要你就找條公狗也行,不要動我的人!”刑家寶徹底把他哥給惹毛了,嘴巴結結實實的吃了一棍,牙齒把嘴皮磕破了,滿口的猩紅。刑耀祖見他躲也不躲,氣得手都抖了。他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會有這個討債鬼當弟弟,刑家寶在前麵捅婁子,他在後麵收拾爛攤子,多少次都想撒手不管或者掐死這混蛋算了。可是他真能不管嗎?刑家寶深得家裏的長輩歡心,他要是不管的話,不被口水噴死也被眼淚淹死。刑家寶失蹤以來,他費了多少心思才查出下落,然後又動用了多少手段和關係,才可以掩飾身份來到這個島上。結果他這個好弟弟,不但為一個外人跟他杠上了,還反過來對他破口大罵。刑耀祖氣得眼睛都開始發紅,手裏的警棍就像雨點似的猛打下去。刑家寶破天荒地一下也沒有躲開,就直挺挺就直挺挺地站著任他,痛了就哼兩聲,一輩子沒見過的硬氣,這個時候全部爆發了。“夠了。”杜九叫停。他知道刑家寶身上還帶有傷,即使沒有,照這個勢頭打下去,非得把人打壞不可。刑耀祖已經有點控製不住情緒了,抬腳把刑家寶踢得蹲了下去,拎著警棍走向杜九:“閉嘴,我教訓自家人,沒有你說話的份!”刑耀祖打算連杜九一起收拾了,就當今天大開殺戒,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叫喚,讓他的動作頓住了。“哥!”刑家寶扶著牆站起來,垂著頭說:“我求你了,別動他。”刑耀祖氣得簡直想發狂,這混蛋,自打十歲以後就沒叫過哥了,虧他還是刑家的血脈,低三下四的求人的像什麽樣子。刑耀祖看不下去了,扭頭就走,省得自己會忍不住親手弑弟。審訊室的門一合上,刑家寶也就順著牆壁滑落,坐在了地上喘氣。這出鬧劇終於消停下來,杜九仰起頭,看著刺目的日光燈,久久地沉默不語。“九爺……”刑家寶手腳並用地爬過去,腦袋枕在他大腿上,低聲說:“我就睡一會。”往後的很多年,杜九仍忘不掉這一幕。刑家寶像飽受蹂躪的動物一樣弓著背,蜷縮在他的腳下,套著鬆垮垮的囚服,臉上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淤痕。杜九的雙手還被銬著,在這樣的環境下,竟生出幾分相依為命的錯覺。隻是,那時他已不會再心疼刑家寶了。雖然暫時逃過一劫,但杜九知道這事還沒完,明天肯定會有人繼續審問,並且刑耀祖已把他當成了眼中釘。杜九心情開始有點煩躁,自從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裏後,就沒怎麽過上太平日子,事情一樁接著一樁發生。兩人在審訊室裏度過了一宿,本以為還得繼續受罪,結果卻被無端端的放了出來。因為第二天,監獄裏發生了一件大事。集體私藏利器。簡直就像搞革命行動似的,監獄裏兩百多號囚犯,幾乎大部分人都參與了,監獄長無法,為了防止引發暴動,隻得赦免了所有人,就當作沒有這種事發生。鬧出了那麽大動靜,明擺著是有人要保杜九,能把事情做到這份上的,隻有馮濤和另外兩個特權人。至於這三個人為什麽會聯手,馮濤又是怎麽說服他們的,成了一個謎。杜九把刑家寶抱出審訊室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刑家寶勾住他脖子,撒嬌:“九爺,我不去醫務室,要去你住的監房。”“好。”杜九麵無表情。“一個人住會孤單的吧?不如我也搬過去陪你?”刑家寶得了便宜還賣乖。“……好。”對於刑家寶昨晚這般維護他,杜九隻感覺到無奈,因為多多少少都有點做戲的成份,可他身上的傷又是真真切切的,所以拿這個人沒辦法。杜九從來不心軟,但他受不了欠別人情。刑家寶就是抓住他這點,打好如意算盤,終於成功讓自己變成一塊狗皮膏藥,緊緊的黏住了杜九。不過還來不及高興,接連被摧殘了兩次的邢少爺,兩眼一黑,暈死在他夢寐以求的懷抱裏。杜九知道了集體私藏利器的事件後,直接找上了馮濤,開口就問:“為什麽?”當初提出決鬥的是他,現在保護自己的也是他,馮濤的心思,他真的半點都摸不清。杜九找上門時,馮濤正在和他的小情兒親熱。長發男子跨坐馮濤的雙腿上,馮濤摟住他的腰,兩人從肢體語言到表情,無一不充滿了奸情。長發男人還特意風騷地拂了拂發絲,挑釁地看了杜九一眼。“為什麽?因為我想和你來一場公平的決鬥,你信麽?”馮濤說。杜九搖頭,他不是不信馮濤,是不信公平兩個字。馮濤哈哈一笑:“那如果我說是為了讓你以身相報呢?”這點杜九是絕對相信的,他淡淡地說:“以身相報嗎?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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