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在拌嘴,魏衝頂著薄雪走了進來,看見靈坤在灶台前忙活的身影,他和父親一樣英氣的眼睛不自覺染上了暖意。“喲,小虎來啦?”大家都很喜歡這個威風凜凜的少年,紛紛笑著和他打招呼。“唔,嗯……”魏衝點了點頭,又怔怔看了靈坤幾秒,才向其他人問禮:“雲天大哥、林大哥、大殿下。”劫火被稱為殿下,感覺飄飄然地。雲天見小虎一雙眼睛老往靈坤身上瞟,故意道:“怎麽跑來這邊蹭飯?你家的飯不好吃啊?”小虎臉上一紅:“我……順路過來看看,靈坤,什麽時候和我回將軍府?”雲天肅然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既然是靈坤的哥哥,靈坤要去哪,當然是我說了算。”魏衝知道雲天在趙海傾心中分量不輕,生怕他吹吹耳邊風,自己認準的媳婦就跑了,急得抓耳撓腮。雲天漫不經心道:“火兒一直很佩服你的身手……”“……!”魏衝仿佛一瞬間看見了希望,“殿下若是想學,我定當竭盡所能!”果然孺子可教也!雲天大喜,對劫火眨眨眼睛:“還不快叫小師傅?”趙海傾剛好趕在開飯的時候回來,眾人正樂成一團,也沒人發現他麵色有異。飯後二人回房,趙海傾進了門就躺下來道:“今天折子真多,我批了一整日。”於是雲天順其自然道:“那就早點睡吧,要不要喝點東西?”“不用……那為夫就先睡了。”趙海傾對他笑了笑,困乏地閉上眼睛。情人血要保持純淨,因此趙海傾最近不敢吃大魚大肉,更別提補藥了。一連放了七天血,他開始出現頭暈目眩的症狀,好在他底子夠結實,這些小毛病也沒能過多影響他處理政務。這天一邊境小國進貢了幾隻非常罕見的純白色小狗,劫火聽說了消息非要雲天帶他去宮裏看看,雲天這些天住在寧王府,也有些好奇趙海傾在皇宮裏是怎樣一副模樣,就樂嗬嗬地帶兒子去了。有趙海傾給的牌子,雲天一路暢行無阻。將劫火丟在禦花園後他便去禦書房找趙海傾。閆四站在門外,見雲天來了也不阻攔,隻低聲道:“皇上似乎睡了。”“大白天的睡覺?”雲天訝異道,“他有這麽累麽?”閆四搖搖頭,“多關心關心皇上吧。”雲天怔然片刻,忽地有些內疚。他對趙海傾的關注,顯然不如對孩子那麽多。趙海傾回家從不抱怨辛苦,可他嘴上不說,不代表身子不累……微微歎了口氣,雲天輕手輕腳地走進禦書房。果不其然,那站立時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正斜倚著右手,伏在龍案上小憩。不知為什麽,雲天總覺得此刻的趙海傾,似乎並不是他印象中天塌了都能頂著的模樣。他好像消瘦了些,近日麵色也不大好。雲天心疼地坐在他身邊,拂了拂愛人鬢角的發。趙海傾似有所覺,眉心微微一動,卻是換了個方向繼續睡。雲天拿過他手邊的折子看了看,發現有幾處地方,趙海傾雖然批注得認真,但卻難以說得上是最佳方案。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適不適合這個國家,但也不知怎麽回事,在看到這些奏折時,他能迅速地在腦中擬出一些應對辦法。抱著想要替趙海傾分擔一些東西的心理,雲天取來紙筆,對照著奏折的順序,仔仔細細地將他所有的想法都逐條寫了下來。沒有文鄒鄒的官腔,雲天的用詞顯得更趨於直白化、簡明化。不知不覺間,他已寫了滿滿三頁。而在這期間,趙海傾一直熟睡著,均勻綿長的呼吸落在雲天耳中,令他覺得格外安心。或許是陽光太過溫暖,又或許是禦書房的氣氛太過寧謐,雲天寫著寫著,自己竟也泛上困意。打了個嗬欠,他向趙海傾靠近了些,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打起了盹。兩人互相依偎,又睡了一個時辰。趙海傾醒來時,意外地看到雲天正緊貼著自己,而在他旁邊,整整齊齊地放著幾頁紙,字跡談不上漂亮,一看就是出自誰的手筆。沒有什麽比被人關心著的滋味更能讓人覺得溫暖了,趙海傾嘴角忍不住染了笑意,低頭一吻雲天的臉頰。雲天睡得淺,這一吻,就將他喚醒了。“……海傾?”他迷迷糊糊地嘟囔道。“嗯,你什麽時候來的?”趙海傾替他理了理亂發,“這些都是你寫的罷?”雲天坐直身子,微微緊張道:“是我寫的,不知道有沒有用,你就姑且一看吧。”他以前就為趙海傾出過不少好點子,就算雲天不說,趙海傾本也有意請教他。不過雲天會跑到禦書房來陪他批奏折,他還是大感驚喜。當下拿起那幾頁紙,細致地瀏覽了一遍。“……如何?”“唔……”趙海傾點點頭,“我還以為你失憶後,將你從前那些聰明才智都忘掉了,現在看來,是我多慮。”被愛人誇獎,雲天喜滋滋地撓撓頭發,“那我以後每天來陪你看奏折吧?你最近……好像瘦了不少,一定很累吧?”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兩顆星子落在了那兩汪漆黑的深潭裏。那一刻,趙海傾對雲天的喜愛達到了頂點,他用力擁住這個陪自己走過風風雨雨、又曆經波折才得以重新在一起的男子,啞聲道:“吾幸得爾,此生無憾。”“殿下,殿下,你到底喜歡哪一隻啊?”靈坤蹲在花壇邊,看著劫火對著幾隻小狗猶豫不決的模樣,忍不住小聲催促道。“唔……我、我不知道,不然靈坤哥哥你先挑吧?”劫火慣性地咬了咬手指頭,忽然想到雲天不準他這麽做,又趕緊將手放下來,四下看看,發現沒人注意到自己,這才鬆了一口氣。“不行不行,必須要殿下先挑才可以。”靈坤看著那幾隻小狗也是十分喜歡,可就算再喜歡,他也不敢越過劫火先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