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疑心?怎麽可能?若不是被這世上唯一還真心對他的人憎恨,若不是斷絕了所有企盼和希望,他怎會做出後麵的事情來?他擁住徐行之的肩膀,冷笑連連:“師兄,你竟然這麽信任我嗎?”他不會信的。這樣的話他絕不會……這般想著,他的視線順勢下移,愕然地發現,徐行之後背上原先烙下蛇印的地方被剜下了一大塊皮肉,傷口極其新鮮,浸透了裏衣的鮮血甚至還未幹涸。九枝燈臉色驟然轉為蒼白。“在卅四來找我前,我一直以為我後背有蛇印的事情,是無意間被卅四透露出來的。畢竟……卅羅與卅四是叔侄關係。”徐行之聲音沉鬱如水,“……我從未想過是你做的。”說到此處,他抬起頭來,將被白布蒙緊的雙眼對準了雙唇顫抖不已的九枝燈:“……我從不後悔為你擋上這一記蛇印。可在我知道後,這蛇印在我身上多呆一刻,我都覺得惡心。”……九枝燈幾乎是從小室中落荒而逃的。坐在主殿高位之上,他顫抖著把額頭埋在雙手掌心裏,唇角怪異地上揚著,眼裏卻盈滿了淚水。不知沉默了多久,他才發出了一聲絕望的、近乎於嘶吼的低鳴。作者有話要說: 九妹說光妹心裏隻有師兄。但在九妹心裏,師兄何嚐不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呢。……送一首詩給九妹吧。【瀑布的水逆流而上,蒲公英種子從遠處飄回,聚成傘的模樣,太陽從西邊升起,落向東方。子彈退回槍膛,運動員回到起跑線上,我交回錄取通知書,忘了十年寒窗。廚房裏飄來飯菜的香,你把我的卷子簽好名字,關掉電視,幫我把書包背上。你還在我身旁。】——香港中文大學微情書一等獎《你還在我身旁》第88章 大局終成天定四年二月, 魔道悍然攻打仙道四門,屠滅清涼穀,降服應天川, 風陵、丹陽俱作飛鳥, 投林而去。此役過後, 四門死傷逾四千, 流放約一千, 歸降弟子約三千, 氣數盡散,大勢已去。世人皆惡紫奪朱,卻又因畏懼魔道勢力,不敢妄加評斷, 四方閑散修士更是心中惴惴,唯恐邪道侵正後狂妄胡為, 禍亂人世,鬧得百川沸騰, 山塚崒崩。不少人也暗自下定決心, 若是真到那時, 他們即使拚上一條性命,也決不能令魔道之人倒逆天數!誰想, 在風平浪靜數日後,風陵傳來了消息:新任四門之主、原魔道之主九枝燈下令,魔道諸派弟子不得再依往常修行之法,傷人害物, 采血補益。魔道諸分支,隻允許修煉包括合歡宗、靜心宗、絕欲宗等在內的七種功法,血宗徹底廢止,屍宗則要限製修煉,禁止修煉活屍,所有屍修都要約束好其手下的屍奴,若有害人之舉,屍修必得承責,以血換血,以命換命。此事一出,且不論那些原本嚴陣以待的散修,魔道內部已是一片嘩然!屍宗雖有些不滿,然而相比血宗而言情況稍好,且並未遭到禁絕,他們也不打算鬧得太過難堪,畢竟給新主找麻煩,便是給自己找麻煩。他們索性乖乖受了這安排,作壁上觀,單等著看血宗的好戲。魔道中血宗分支絕不在少數,然而零零散散、氣數未成,於是大家紛紛把目光投向主修血宗的赤練宗,隻待赤練宗振臂一揮,大家才好群情激奮。可不曉得那九枝燈用了什麽手段,赤練宗新任宗主孫元洲及其宗派上下,均對此命令毫無反應。他們的對外說法是前任宗主薨逝,無心理會外事,一切皆由魔道尊主做主。這話已點得不能再明白:赤練宗全宗已盡數臣服於當今尊主,不欲招惹是非。於是,關於廢除血宗一事,隻有幾條不怕死的分支鬧騰了一場,九枝燈甚至未曾現身,隻派了孫元洲,便將紛爭平定了下去。幾日後,孫元洲回轉,稟報清剿情況,卻也同時帶回了一個令九枝燈怫然震怒的消息:“何人傳此荒謬之語?!”孫元洲低眉順眼,稟道:“屬下不知,隻是聽幾個被抓來的弟子大喊大叫,說您囚禁徐行之、卻不取出他體內的世界書,此時又推行各項禁令,分明是與那徐行之早有勾連,根本不是心向魔道……”九枝燈臉色難看至極。“屬下聽聞後,也覺得是妄言嗔語,但若是放任其流傳開來,亦是不妥。屬下已令聽到此話的弟子不得外傳,速來相報,請尊主定奪。”說到此處,孫元洲抬起眼來,薄唇輕抿片刻後,方道:“屬下鬥膽問一句,那神器世界書當真存於徐行之身上?”“一派胡言。”九枝燈冷冷道,“世上若還存有神器,四門怎麽會如此輕易地盡了氣數?”孫元洲向來處事圓融,雖不能辨明此話真假,但他至少能從九枝燈神色中得出結論,猜想他並不想談論此事。於是,他拱手退讓道:“是屬下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