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又一個遺漏的疑點在徐行之心頭浮出。……四門中,原主徐行之,丹陽峰曲馳,應天川周北南,都已身在蠻荒,然而,那個傳聞中最正直、對非道之人深惡痛絕的溫雪塵溫白毛,大家似乎誰也沒提起過。在他愣神間,坐在高處的周北南再次將鬼槍收於掌心,卻沒再將它投向原處。槍出如龍,剖開氣流,掀起一陣尖銳蜂鳴,準確無誤地釘入一叢數十米開外的蘆葦中。那處傳來一身淒慘叫聲,血流七尺,紅紈迸濺。徐行之聽得心頭一驚,抬目望去。鬼行之速,自然與常人行速不能相比,原先坐在飛簷上的周北南一個瞬身便來到蘆葦叢間,於其中拖出一具屍首來。那屍首身上所穿衣物,竟和孟重光身上的衣物一模一樣,白衣雲袍,葛巾縹帶。周北南那一槍本沒想取他性命,隻穿透了他的小腿,將他釘在地上,但那人竟已是死透了,血從他嘴角潺潺流出。周北南撬開了他的嘴,半塊舌頭便掉了出來。徐行之肉眼凡胎,自然是看不到這麽血腥的場景,隻能從那人的穿著上看出一些端倪。曲馳也好奇地問陶閑:“是風陵山人來了嗎?如果是風陵山的人來,我請他們吃糖呀。”陶閑:“噓,噓。”孟重光推了推徐行之的肩膀:“師兄,你先進塔去。九枝燈的人來了。”徐行之驚詫:“他們來作甚?”“隻要我們幾人還活在這蠻荒裏,他們隨時都會來。”孟重光說這話時,語氣很淡,但回頭看向徐行之時,眸光裏的溫柔還是軟得像是要化掉似的,“師兄,快快進去,若是一會兒打鬥起來傷著你就不好了。”徐行之也不多廢話,交代了句“小心行事”便轉身進了塔去。實際上,他心裏仍掛念著剛才自己那句脫口而出的話,頭也跟著隱隱沉重起來,又有一些破碎的畫麵在他眼前湧動起來。……屬於原主的記憶再一次冒頭了。若是繼續站在這裏,他怕是會重蹈覆轍,一跟頭暈過去,到時候反倒添亂。而等徐行之入塔後,孟重光麵上的善意與溫柔盡數收盡。周北南拖著那具死屍走來:“……他死了,咬舌自盡。”“九枝燈看來交代過他們啊。”孟重光笑得極陰冷,“這些人都不敢活著落到我手上。”周北南環顧四周:“可能還有旁人窺伺,怎麽辦?”“一一找出來。”孟重光吩咐,“找到後,就像以前一樣,把他們的衣服和皮都剝下來。”在溪邊浣洗的元如晝距剛才的窺伺者最近。她循著血跡來處走去,在蘆葦叢中摸索一陣後,撿出一麵鏡子來。她隻看了鏡子片刻,便神情大變,將鏡麵猛然擊碎成渣。元如晝捧著碎鏡走回塔前,將碎片遞在孟重光眼前:“師弟,你看看,這是靈沼鏡。凡靈沼鏡所照之物,鏡與鏡之間皆能互通。”周北南聞言,轉向孟重光:“……這個探子是九枝燈來窺探行之有沒有對你下手的吧?”孟重光麵色不改,對著那幾片碎鏡笑道:“把這麵破鏡子丟掉吧。……師兄他與我在蠻荒裏好好度日,怎麽舍得對我下手?”靈沼鏡另一側。一名手持靈沼鏡、身著風陵山服製的弟子跪伏在一人麵前,不敢言語。鏡中映出的景象已是殘破分裂,孟重光的臉映在其中,有數重倒影,傳來的聲音亦是破碎斷續,但仍可辨認:“……師兄他……與我……好好度日,怎麽舍得……下手……”麵對鏡子的是白衣雲袍的九枝燈。九枝燈一雙冷淡雙眸裏盡染怒火,聽到此句,手裏的卷冊立時被橫擲出去。一側用來妝點的水晶銀瓶登時碎裂開來,花枝滾落,水濺滿地。那弟子登時慌了手腳,伏地瑟瑟,不敢言聲。“把溫雪塵叫來。”半晌後,九枝燈清冷的聲音自上位傳來,怒意聽起來已經徹底消弭於無形,“我要他設法帶師兄從蠻荒出來。”那弟子諾諾答了聲是,起身時,不慎往九枝燈所坐的地方看去,不覺悚然。——九枝燈麵前桌案原乃千年沉香木所製,現在,五道深深的新鮮指痕醜陋地盤踞其上,可怖至極。作者有話要說:  ……養出兩隻熊孩子的師兄心裏苦。第18章 記憶回溯(三)徐行之跌撞著回到屋中,進門後由於視物不清,還險些將一陶瓶推翻在地。扶住瓶身,徐行之眼前斷續的畫麵便漸漸連貫起來。但大抵是習慣了這樣的暈眩,這次徐行之沒有暈倒。靠在牆根處,徐行之劇烈喘息,眼前飄過大團大團濃鬱霧氣,翻滾錯湧之後,便是一派清明之景。一條被秋雨刷洗過的街道出現在他眼前。茶樓對街側麵,看那華燈彩照之景,該是一處妓館。青樓小築之內,有女子彈著琵琶戚戚哀歌,摻雜著秋雨瀝瀝之聲,甚是悲涼。街上行人寥寥,隻有一顆孤零零的白菜打街心滾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反派他過分美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騎鯨南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騎鯨南去並收藏反派他過分美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