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近了,便發覺每一把靈劍不盡相同。有的上頭布滿了斑斑鏽跡,有的上頭還沾著黑色血跡,有的則劍身布滿了坑坑窪窪,有的斷了一截, 甚至有的成了碎片。江陵踏入靈劍範圍之內時,所有的靈劍躁動起來, 森森殺意對準了入侵者,仿佛隨時要將江陵削成碎片。“嗡——嗡——”江陵恍若未聞, 抬步向前。匯聚成河的殺意於空中旋轉, 靈劍劍身顫動, 將劍鋒對準江陵, 即將出鞘。“嗡——”江陵抬步,宛如閑庭散步。梅疏遠上前, 踏入了這片劍林中。靈劍按捺不住,躍躍欲試,便在此時, 如同被什麽壓製了一般,劍身顫動了一陣,最後恢複平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江陵則繞過了一把把利刃,終於看清楚了被密密麻麻靈劍包裹的東西。那是一塊玄冰,萬年不化,甚至此地漫天的冰雪都是這塊玄冰演變而來的。十來把靈劍插.入玄冰之中,將玄冰釘死在這片土地。“玄冰裏有東西……”係統驚呼。江陵沒有回應,踏出最後一步,從上往下俯視,終於看清楚了被玄冰冰封的“東西”。“這裏的劍陣好像都是針對玄冰裏頭的東西吧?到底是什麽玩意,需要這麽大的陣仗啊……啊——”念念叨叨的經書停在了江陵肩頭,跟江陵一起往下頭瞧去時,忍不住尖叫一聲。本來便是難聽粗獷的漢子聲,這麽一尖叫,更加刺耳。然而江陵沒空理會係統,他的視線全部被玄冰之中的“東西”奪去,甚至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玄冰之中是一個人,一個穿著錦緞衣袍、非常年輕的男子。那男子麵容極為精致好看,有些微微上挑的眉眼,挺拔的鼻梁,略帶薄情的唇。即使閉上眼睛,依舊能夠想象他睜開眸子時是何等的肆意風流、驚心動魄。靈劍穿過了玄冰,將男子的手腳、胸膛通通釘死,其中一把靈劍從男子眉心穿過,釘入了土壤裏。“玩笑也開的太大了吧。”江陵忍不住嘀咕一聲。係統保持驚悚狀態,一動不動。江陵挪開目光,視線落在了係統身上,用非常非常低,非常非常謹慎的聲音問:“這一位難道是我老祖宗?”“……”係統被江陵的聲音驚醒。江陵又道:“不然的話,這具……屍體為什麽和我原本的模樣生的有七分相似?”“我也不知道啊。”“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巧的事?”江陵加重語氣,“毫無血緣關係,還恰巧被我找到了?”“……也許真的有這麽巧的事了?”係統弱弱的回答。江陵冷笑:“那我運氣也太好了吧……”“……”係統無法回答江陵的問題,開始裝死。江陵低頭,再度瞧了眼玄冰中的屍體,依舊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回頭時發現梅疏遠跟了上來,微微垂眸,也不知道瞧了多久。剛剛跟人定下了關係,結果轉眼就帶人家去見一個長得像自己的屍體,江陵覺得自己真是倒黴催的。江陵輕咳一聲,想要提個話題轉移一下注意力,便見梅疏遠抬手指向一處。那裏位於冰棺的尾部,覆蓋了一層鬆軟的雪花,梅疏遠走了兩步,抬手輕柔的拂開上頭的冰雪,露出了裏頭的東西來。那是一副疊起來的畫卷。畫卷不知道用的是什麽材質,千萬年來,沒有絲毫破損。梅疏遠檢查了一下,沒有不對勁東西後,便拾起了畫卷。畫卷紙張柔軟,梅疏遠解開了上頭的紅繩,緩緩攤開畫卷。他們身處冰天雪地之中,身邊除了彼此外,唯有巨大的骨架、殺氣騰騰的靈劍以及玄冰中這具屍體。然而,畫中場景卻極美。白梅如雪,紅梅如火,雪地上落了幾片花瓣,數筆便展現了人間仙境一般的場景。而交疊的枝丫下,屈膝坐著兩人,一個青年男子,一個半大少年。青年麵前是一把古琴,修長白淨的手指撫過琴弦,明明隻是一幅畫,卻仿佛能夠聽到高山流水的琴音。那個少年則枕著青年的膝蓋,沉沉睡去,仿佛正在做一個美夢,唇角微微彎起。碎發遮住了少年的眉眼,隻能看到微微帶著些嬰兒肥的側臉。一隻赤色鱗片、四蹄生出明亮火焰的火麒麟則趴在梅花林外,尾巴將半個梅花林圈住,獸瞳落在桃花林兩人身上時,透出幾分慈愛來。梅疏遠瞧了許久,江陵按捺不住,湊上前去,這麽一眼,神色又是一呆。回過神來時,江陵呢喃:“撫琴之人是冰棺中那具屍體,另外那個半大少年難道是撫琴之人的……兒子?”“不像。”梅疏遠回答。江陵也就隨口一說而已,見梅疏遠回應,便無所謂的笑了笑。既然留下了這幅畫卷,便說明在冰棺之人死去之後,還是有人惦記著他的,並且送來了這幅畫卷。而畫卷中的半大少年和這具“屍體”的關係,大概挺親近。梅疏遠不是看畫卷,便是看棺材中的人,清碧色的眸子中流露出幾分疑惑之色。江陵則四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