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都是巧合吧,正如我在廁所門口碰到他,以及平時都不會醒來的他卻醒了,還是隻有我和他兩個人在教室的時刻,雖然很巧,但它就是發生了。


    對了,既然他白天上課的時候都在睡覺,那他什麽時候吃飯、什麽時候上廁所,該不會都是等班上的同學都走了才去吧?


    這個問題一下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裏,我想著這個問題,想著想著就回到家了。


    回到家的我一下就打開了書包……(上一章在這裏斷章感覺比較好……)


    原來如此。我心想。


    “原來如此。”我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原來這就是這封信的由來。


    咚咚……


    突然,我聽到了一陣聲響,咚咚地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這咚咚聲很熟悉,我幾乎每天都能聽到。


    這是菜刀砍在菜板上的撞擊聲,我雖然一個人住,還算比較安靜,但我家附近卻不像放學後的學校那般寧靜,我住的地方是一棟臨街的三層小樓,附近五百米的範圍內有一個市場、一所小學和一個商城,所以樓下的行人一直來來往往,隻有晚上十點到第二天的六點的這段時間是比較安靜的。


    三層樓中,一樓是商鋪,二三樓則是我家,但我一般隻住在二樓,要問為什麽不去三樓住的話,我隻能回答說三樓太高了,不想多爬一層樓梯。


    而這陣咚咚聲便是一樓那賣雞的店家正在剁雞的聲音,他家的生意還不錯,每到飯點前後的一個小時裏,整棟都會回蕩著“咚咚”的剁肉聲。


    咚咚……咚咚……咚咚……


    我聽著這股持續了一分鍾還不停息,反倒是越發沉重的剁肉聲,心想道:今天的生意也太好了吧,剁肉的聲音都沒停過,不僅如此,剁肉聲還挺有規律的,像是心跳聲,咚咚……咚咚……仿佛連我的心跳都跟著一起同步了。


    不對……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不對,然後伸出手捂住了耳朵,可剁肉聲不僅沒有減弱,還變得越發清晰和響亮了。


    這不是樓下傳來的剁肉聲,是我自己體內的心跳聲。


    不知為何,我的心又開始劇烈地跳起來了,開始咚咚地響了,耳朵裏又慢慢地充斥上了心跳聲。


    在不知為何的疑惑中度過了一秒後,我知道為何了。


    我放下捂住耳朵的手,然後朝信封伸去,我想要打開它,看看裏麵寫了什麽,不然,我的心將不會得到安寧。


    但我的手卻在碰到信的一瞬間縮了回來,緊接著就把夾著信的《五三》給蓋上了,而咚咚的心跳聲也瞬間消失了,或許得到安寧的另一種方法就是當這封信不存在,就像在學校時那封信上的心現在已經不複存在了一樣。


    原來如此。我心想。


    “原來如此。”我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原來我的心跳都和這封信有關。


    在意識到了這一點後,我真的不想再看見和去想這封信了,於是我走進了廚房,打開了電飯煲,做著和沒這封信出現之前的日子所做的事。


    雖然說了不去想,也不再去看,可這封信就像心跳一樣,平時可能意識不到它的存在,但要說它不存在,意識馬上就會出來反駁,而反駁的理由是“不可置否的”,證據則是“活生生的”。


    當我把所有的事都做完後,我回到了房間,關上了燈,然後躺在了床上,準備睡覺。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正如前麵所說,這是一片安靜的時間點,沒有在上下學途中和同學大聲喧嘩和嬉戲的學生,也沒有車輛在路上行駛時車輪和路麵摩擦的噪音,更沒有樓下賣雞店的剁肉聲。


    但,在這一片安靜中,我聽到了打鼓的聲音。


    咚咚……咚咚……


    起初,鼓聲並不大,隻是像有隻小貓踩上了鼓,隻發出來輕微的聲響。


    咚咚……咚咚……


    不過,這隻小貓的生長速度極快,像是一下子從人畜無害的小貓變成了額頭上寫著王字的老虎,鼓聲也極快地從微不可聞的音量拉大到廣場舞大媽的擾民音量。


    不過,在這個聲音響起時,我知道它並不是打鼓聲,而是今天已經聽了好多次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在黑暗中,我把手伸到了胸口的心髒處,隔著肉和肋骨,我感覺到了心髒的跳動,也許正是在看不見東西的黑暗中,視覺的缺失會補償到觸覺和聽覺,然後我就清楚地意識到了一件事——我現在的心跳頻率和劇烈程度是很平穩的,是完全達不到能被聽見的程度。


    這也說明了心跳聲不是我發出來的,那是從哪裏發出來的呢?


    似乎是在房門外。


    我從床上起來,在打開房門時,心跳聲更大了,這也從旁佐證了心跳聲確實不是自己發出來的,我繼續往心跳聲傳來的方向走去,漸漸地走到了家門口處。


    難道是門外麵嗎?難道門外麵有……


    咚咚……咚咚……


    此時的心跳聲已經大到震耳欲聾的程度了,我無法去思考更多,隻想快點找到聲音的來源並讓它停下來。


    砰的一聲,我打開了門,也打開了門外的燈。


    在一片任何東西都無法隱藏的光明中,我瞪大了眼,可眼中並沒有看到什麽不尋常的東西,我打算往外走幾步,想著去看看是樓上還是樓下發出的聲音,但才剛走出一兩步,我就退回來了,然後關上了家門。


    我並不是慫了或是怎麽樣,而我是發現聲音的來源,它不在外麵,在裏麵,在書包裏,在書包裏的《五三》中。


    原來如此。我心想。


    “原來如此。”我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原來心跳聲從那封信上傳來。


    這次打開《五三》的手法就沒有前麵那樣輕柔了,我舉起書脊,然後手開始抖,在書頁的翻飛中,那封夾在第86頁和第87頁中間的信就掉出來了。


    在我看到掉在地上的信的那一瞬間,我馬上站起身去把燈關了,因為我看見已經沒了心形的信封,現在連粉紅色都沒了、褪色了,變成了一個普通的白色信封。


    或許不去看它,或是說讓我看不見它的樣子才是最好的吧,所以我才把燈關了。


    看是看不見了,但聽還是能聽見,而且聽得很清楚,清楚到像是能聽到信所在的位置,我像是變成了能發射超聲波並利用超聲波進行定位的蝙蝠,通過信發出的心跳聲準確地鎖定住了它的位置。


    於是我迅速蹲下,迅速地從地上撿起了這封信,然後迅速地跑回了房間,在這個過程中,我的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的,但我卻沒撞到任何東西,哪怕有拐彎的地方也像是能看見一般順暢地拐了過去,像是真的變成了能飛翔在毫無光源的黑暗中並躲開障礙物的蝙蝠。


    這樣的行為是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的,起碼是現實中的我並不能做到,或許做夢的時候能辦到,或許哪天我變成了“蝙蝠俠”也能做到。


    也或許是巧合吧,我的每一個落腳點都準確無誤地踩在了安全的位置上,雖然說巧合有點牽強,但我今天不也很巧地碰上了平時不會醒來的人嗎?


    我也不是很巧地和我的女神一起值日了嗎,也不是很巧地拿到了一封情……信嗎?


    對了,信。


    我把信拿回了房間,然後塞到了枕頭底下並把被子也蓋了上去,最後我人也蓋上去。


    往日都是被子蓋人的,但今天我卻蓋在了被子上,誰能說這不也是一種巧合呢?


    巧合的是,心跳聲變弱了,枕頭加被子加人的三重隔音效果異常有效,或許是壓得太實了,把空氣都壓在了外頭,達到了像是真空玻璃的隔音效果,中原本震耳欲聾的心跳聲現在變得平平淡淡了。


    咚咚……咚咚……


    咚……咚……


    不僅心跳聲變弱了,心跳的頻率還變慢了,以往一秒一下的心跳聲,現在要兩三秒才會跳一下,而且變慢的趨勢還在繼續,心跳越來越慢了……十秒一下、半分鍾一下……


    在如此緩慢的心跳下,在床上的我的困意上來,然後我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隻記得我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不過從周圍一片安靜的情況來看,我應該還是在晚上十點到早上六點之間的時間段。


    也在這片安靜的環境中,我感覺到了安靜,安靜中沒有一絲心跳聲。


    我掀開被子,掀開了枕頭,拿起了壓在枕頭上的信,不知為何,我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我感覺到信它死了,它沒有心跳了,隻剩下一副冰冷的軀殼。


    我感覺我害死了這封信,把它活活憋死了,緊接著隨之而來的是恐懼,在它有心跳時我都不害怕,但在它沒心跳後,我卻害怕了。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封信了,我有一瞬間想過開燈看一眼,但我怕我再看它一次,它就會煙消雲散,連軀殼都不曾留下。


    為了保護好它的“遺體”,我翻起了床板,把它放在了床板中的一個縫隙中,然後蓋回去,於是它就有了一個“棺材”。


    在做完這些事後,我躺回了床上,頭枕上了枕頭,身體蓋上了被子,然後繼續睡了。


    在睡夢中,我做了一個夢,夢中的我在和女神值日時,女神突然遞給我一個上麵畫著愛心的粉紅色信封,還向我表白了。


    當即我的心跳就爆表了,咚咚咚地跳個不停,直到回家睡覺前還一直在劇烈地跳動。


    而我也在如此劇烈的心跳中睡著了,在睡覺的過程中,我的心跳也不曾減緩,一直在劇烈地跳動著。


    到了第二天,我被心跳聲吵醒了,看了看時間,現在才淩晨四點,但我去洗漱了,今天周末不用上學,但昨天我和女神約好了今天出來約會,雖然約好的時間是早上十點,但我不能繼續睡,萬一睡過頭就完蛋了,早點過去也沒什麽關係。


    在淩晨四點半,我出門了,在去見女神的路上,我一直在劇烈跳動的心突然不跳了,然後我就麵朝前地倒下,以心髒猝死的方式死去了。


    原來我的心都和這封信的寫信人有關,原來我的心……


    隻為她而跳。


    原來我隻是一個心動又心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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