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心目中最信任、同時也是軍中最強悍的戰將到來,燕清無意識地就鬆了口氣。他疾步上前,走到一臉茫然的呂布跟前,沉聲道:“你來得正好,我——”呂布神情登時一肅,唰一下跪下,垂首道:“布在此,請主公盡管吩咐。”“……”燕清微眯了眯眼,動作卻分毫不慢,將他親手拽起,湊近些許、不著痕跡地輕嗅一下,歎息道:“現有急事需你去做,跪什麽跪?”便無視呂布露出的受寵若驚之色,直將郭嘉失蹤、疑被潛入軍中的細作給虜了去的事,同他簡單說了。呂布聽得連連點頭,主動道:“郭別駕既是在主帳附近跑丟的,現四處出口都圍住了,外頭巡邏的兵士也未曾見過輕騎出逃,那隻怕還藏匿在營帳附近。”燕清頷首,不等呂布說完,便搶過話頭,做了決斷:“不好,軍中既混入了奸細,劫走奉孝還是其次,怕不就是為了趁此營造混亂,好使我等將兵力往外抽調,搜查時難免慌亂,那反而給了他們盜取機密的可乘之機。你莫去別的地方了,搜捕之事,暫交由伏義他們去辦,你隨我來,先去確認那些文書是否安好。”呂布先是愕然,旋即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誠懇讚道:“主公所慮,正是機要所在!事不宜遲,當速去的好。”燕清蹙著眉頭,儼然一副憂慮重重的模樣,即便被拍了一記馬屁,也隻意興闌珊地點頭而過,便疾步行在前頭。呂布趕忙領了一小隊人,跟了上去。燕清走得極快,不曾回過一次頭,而呂布始終落後他半步,亦步亦趨。等到了一頂帳前,燕清緊張地小吸口氣,轉身看向神色如常的呂布道:“其他人留在外頭,就呂將軍隨我入內。”典韋趕忙應是。燕清掀了帳簾,率先走了進去。呂布不疑有他,也趕緊跟入了。說時遲那時快,呂布後腳剛一踏入,就見燕清佇立在無人的榻邊,低頭似乎看著什麽,頭也不回地擺手召他過來。他順從照辦,一邊探頭探腦,試圖越過燕清身體的遮擋,看清前麵的文書,一邊口中謙恭道:“主——”燕清:“嗯?”在呂布還錯愕著的時候,燕清已笑吟吟地轉過身來,麵對著他。右手裏,還捏著一隻小巧玲瓏,猶如稚童玩具,看似半點威脅力也無的木製小弩。呂布瞳孔驟縮,片刻後放鬆下來,掠過困惑和迷茫:“這是?”“你猜啊。”燕清莞爾,眼底卻冰冷到了極點。這大概還是他生平第一次,對個不似董卓那般惡貫滿盈的陌生人,也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殺意。看著還一臉無辜的‘呂布’,燕清毫不遲疑地謹遵了該動手時絕不浪費時間嗶嗶的原則,無情而堅決地發動了諸葛連弩。在連弩效果觸發的同時,廣袖之中似有微風當過,那是三張“殺”牌被一口氣扣上,接連不斷地射出。誰叫左慈這王八蛋化誰不好,怎就非要化身成剛跟他洞房過的二傻子,拐走他當眼珠子一樣愛護的郭嘉呂布,偏偏還膽大包天地來到同樣也擅長化身的他麵前挑釁?第141章 擊退左慈化身呂布的左慈,在初初看到燕清毫無預兆地取出那把古怪小弩時,雖感到疑惑,卻並不覺得會有任何危險。他自忖仙法高明,這一路行來又十分順利、著實想不出有露出過什麽會被燕清看穿的破綻;又仗著有法術護身,所遇的俗世中人皆奈何他不得,縱有千軍萬馬又能如何?再便是這弩太過精致小巧,上頭連根象征性的羽箭都無,無害得似孩童玩具,他一瞥之後,自然就未放在心上。可叫他做夢也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會被素未謀麵的燕清給一眼看透不說,還被戲耍了一通。然而都不等他感到驚愕,隨著第一聲‘殺’出了燕清之口,他那腰腹處,便驟然傳來一陣如被銳物穿透的劇痛。“這是何物!”左慈霎時又驚又怒,吒了一聲,再不敢有半分小覷了,趕忙往後一蹬,拂袖一揮,一陣風猛然推動下,他瞬間退開三丈,僥幸避開了接連不斷射出的無形箭矢。可最開始那兩下,因著實離得太近,發得太快,他又過於輕敵而毫無防備,於是結結實實地挨上了。此時他腹部明明空無一物,卻似中了鋒銳箭矢一般,皮肉綻開,鮮血橫流,痛直入骨髓之中,使他額頭冒出豆大汗珠。“奉先?怎麽不接著叫主公了?”燕清慢條斯理地說著,嗓音輕柔,嘴角微微上翹,在俊美無儔的如玉麵龐上,一掃溫和無害的柔和,露出個在左慈看來是惡意十足的弧度來。左慈退開幾步後,燕清也毫無追上的意思——兩人都不是習慣近身作戰的類型,拉開距離倒也方便行事——而是果斷的把攻擊距離短的諸葛連弩丟開,然後極迅捷地取出了昨日未能送出去的朱雀羽扇。耽誤了不過片刻功夫,左慈業已破除化身,恢複了仙風道骨的本來麵目。隻是雪白道袍的中間部位,都已被不斷溢出的鮮血染得殷紅,這顯然給他帶來了不輕的痛楚,以至於麵上再沒了往常所掛的雲淡風輕,而多了幾分慎重和怒意。“你早知是我?!”燕清緊緊地盯著他,不理他問話,手中羽扇輕輕一揮,將剛刷新出來的“殺”牌架上,下一刻就有熾熱的火團憑空迸出,直衝數丈外的左慈去。與此同時,他提聲高喝道:“統統在外帶著,一個都不許進來!”他雖鮮少親臨戰場,更幾乎不曾上陣殺敵過,可因仙人和主公兩重身份加成,威望可謂極高,哪怕是呂布也無法同他媲美。一聲警告之下,那些方才守在外頭、因聽得裏頭傳來異樣動靜的親兵們哪怕再心急如焚,也隻得險險刹住腳步了。燕清知道越是遊走於凡塵俗世的規則之外的人,就越不可能受到道德倫理、甚至律法的約束,也不會將尋常人的性命安危放在眼裏。之所以不許親衛進來,既是為了更方便地跟左慈對決,也是為了保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