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自鼻腔裏輕輕地哼了一聲:“足印零散虛浮,又能在主公府上橫衝直闖的,除了小王爺還有誰?”話音未落,門就被啪啪啪地拍響了:“燕卿!燕卿!是我!”那稚氣未脫的小孩音,可不就是劉協?竟然不是直接推門而入,而是有記得先拍門,也稱得上是有禮而懂事了。燕清向言中的呂布微微一笑,然後起身去迎:“這麽晚了,殿下可有急事?”燕清一走開,呂布就忍不住不快地朝天翻了個白眼,也板著臉站起來,一聲不吭地跟在燕清身後。劉協一進門,就歡天喜地地撲到了燕清懷裏,輕車熟路地抱上了那細韌腰身,旋即丟下一道驚天動地的霹靂:“燕卿!我欲娶妃!快替我提親下聘去!”呂布:“……”這毛都沒長的小屁孩兒,剛說了什麽玩意兒???別說呂布一臉震驚,眼珠子瞪得老大,就連見多識廣的燕清都像被敲了一下狠的,愣是頓了一息,才力持淡定地將劉協撥開,輕輕地按著他的雙肩,溫聲詢道:“不知是誰家千金,幸得了殿下青眼?”劉協笑著用手腳比劃,聲音隱約有些顫抖,似是興奮過頭了:“是個姓孫的小娘子,穿了身漂亮的大紅衣裙,生得可機靈好看了。”燕清一愣,不禁跟呂布對視一眼。——這聽著可像是剛在街道上偶遇過的孫家幼女,孫小妹啊。會一眼瞧上未來劉備的夫人,當機立斷地宣布要去娶她,劉協的眼光不可謂不好了。燕清心念電轉,這會兒則隻輕而易舉地就搪塞過去,讓死纏爛打的劉協乖乖聽話,被護送著回府睡覺去了。劉協一走,呂布就沉了臉,峻聲道:“主公認為,王爺是有心,還是無意?”哪怕將天真稚氣演得再活靈活現,落在真正見多識廣的人精眼裏,實在是拙劣又透明。一個才滿十歲、正處於熱愛上房揭瓦階段的小男孩兒,會對個不滿十歲的小娘子一見傾心,還非卿不娶?燕清淡淡一笑:“要不是他心急了些,就真能瞞過去了。”他並未直接回答呂布的問題,但看法也足夠清晰明確。——劉協不可能不知道孫尚香的身份,恰恰是因知道,才假裝不知地提出的。呂布冷笑:“畢竟是龍子鳳孫,涼薄天性難去。這位倒是尤其能忍,才叫所有人都低估了他。還裝作什麽日日閑逛,隻顧吃喝玩樂?分明是一邊麻痹我們警惕,一邊混在市井中,在我派去的人的眼皮底下,悄悄打探情報去了。”燕清歎了口氣,淡然道:“也莫對他太苛責了,怪不得他。想來是這些天我去探望他的次數少了,他在外溜達,或許聽了什麽風言風語,心裏太過不安,才出此下策罷。”逢年過節,就算皇帝重傷在臥,也勢必要舉辦大宴。劉協作為當今聖上唯一的手足,又是炙手可熱的儲君人選,自然得列席,那哪怕之前瞞得再好,到這一刻,也將發現劉協不見的事實,引起軒然大波了。劉協到底眼界有限,他害怕的是,燕清會礙於外部壓力,將他交出去任人宰割。燕清客觀評價道:“能想出這樣的主意,又及時製造出那樣的‘偶遇’,還得壯著膽子在我們跟前做戲一場,也是不容易。”哪怕窺破了劉協的小心思和小計劃,燕清也難以對這寄人籬下,始終感到如履薄冰,惶惶不安的可憐王爺,生出什麽惡感來。而要是他沒想錯,劉協也從未想過要對他不利,隻迫不及待地想攥住一個可以長長久久留下、不會被推出去的正當理由。就是在燕清治下紮根,牢牢地捆在這條安全的大船上。呂布急道:“但是——”燕清合上眼,微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奉先想說什麽。但陳留王這樣做,也看得出,純粹是出自自保之心,而無害我之意。”顯然劉協也是經過一番精挑細選,才相中了孫尚香的。孫堅自身很是驍勇剛悍,來燕清帳下不過數月,就極受看重,接著帶兵大破黃巾,立下輝煌戰功,升遷在即,就等那上表的奏章被批閱通過了。他又是出了名的疼愛家人,十分護短,所得的數子,又幸運地各個出色。譬如那長子孫策,就常被人讚深得其父之風。可想而知的是,隻要不出甚麽重大差錯,不光是孫堅,整個孫家的榮光,都能傳續好幾代。而一家子皮糙肉厚的男孩,嫡出的就這麽一女,自是千恩萬寵,是顆不折不扣的掌上明珠,剛巧還跟劉協年歲相近。要能做成孫堅的女婿,旁的姑且不說,性命定是會無憂的了。最重要的,還是按劉協探聽得的那般,孫堅無比忠漢,會應承下來的可能性,就大大地增加了。呂布還有些義憤填膺,燕清安慰地拍他一下,莞爾道:“總之,我會去問問文台的意見,再做決定。”呂布忿忿道:“主公待那忘恩負義的小子,未免也太好了罷!”燕清倒是看得開,隻小惋惜了一下,就徹底釋懷了,還盡可能地設身處地去理解劉協的恐懼:“他才這麽點兒大,就頻頻險遇殺身之禍,皇家的光沒沾多少,倒是受盡了近親相殘的苦,也是不容易得很。怎麽可能一下就對從未交心過的我等推心置腹?奉先就別氣了。”呂布還有些耿耿於懷,燕清不禁失笑:“你學識長進不少,這脾氣肚量方麵,還得再磨煉一下。”呂布耷拉下眼皮,無形中就帶出了幾分可憐巴巴的氣息:“布曉得了。”燕清心念一動,忍笑道:“不過這不難辦,再過個一兩年,我就去將禰衡請來。”呂布眨巴著眼,困惑道:“那是何人?”燕清原是隨口一提,後越想越覺得是個好主意,便自顧自地道:“到時看誰還脾氣不好,就讓禰衡在誰家住上幾天,輪流一下。這樣以毒攻毒,保證不出數次,就藥到病除。”那種堪稱登峰造極的罵功,也就連曹操這等海納百川、求賢若渴的奸雄都難以忍受的禰衡才有了。讓他擊鼓是羞辱,是屈才,而讓他正經去管政務,又注定因那欠揍的嘴將同僚們紛紛惹火,叫內部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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