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這兒怎麽辦。明早上頭條你喜聞樂見啊。哎你這人,情分不在仁義在,好歹一朝炮友百日......”“閉嘴。”金何坤見他眼睛都紅了,心裏異樣得不行,“少說幾句,費精力。”陳燕西真要賣慘,這還隻是最低級。他不屑,又不能顯得自己太心切。所以嚎完兩句,乖乖等待金何坤下文。坤爺將他半抱半扶,“能不能走,去街邊攔車。”陳燕西側頭盯著他,眼睛眨兩下。喝太多酒,聲音沙啞,“你送我回家?”尾音上揚,打趣地拐了幾個彎兒。摻了點其他意思,好似回家不是正經回家。應該再幹點什麽。“總不能等你橫屍街頭,讓咱們爸媽連朋友都沒得做。”金何坤漫不經心道,他攙著陳燕西,幾乎承受住對方所有重量。好不容易攔車上去,結果順嘴報了自家地址。頓兩秒,金何坤改回陳燕西的小豪宅。陳燕西半眯眼,輕笑,“離我家也......挺近的。”金何坤沒否認什麽,挺磊落,“嗯。”當初他為了追求陳燕西,幹的傻事不止這一件。深冬夜靜,出租車飛馳在街道上。車窗緊閉,內裏空氣溫熱卻不流通。陳燕西是真疼,歪頭靠著車窗,眉頭擰緊。他伸手揉胃,始終閉眼。之前插科打諢耗盡力氣,這會兒半句廢話都沒有。司機放電台,正唱情歌。是這幾年爛大街的傷心款,平日坤爺壓根不聽,今天莫名聽進去幾句。他側頭瞧著陳燕西,這人蜷縮著,夾克裹身上,半邊臉埋在圍巾裏,臉色慘白。金何坤知道陳燕西的睫毛很長,垂眼賣乖時,濃密地擋住眼裏所有情緒。而他一抬眼或一睜眼,那裏盛著千萬盞炙熱光,毫不吝嗇地贈你深情。良久,金何坤脫下大衣,罩在陳燕西身上。從頭套至膝蓋,緊緊攏住,搞得陳燕西呼吸有點困難。但他實在不願動,哼哼唧唧表示不舒服。坤爺怕悶死他,手法不溫柔地扯下衣服,蓋在他脖子往下。陳燕西耍賴,順水推舟地歪倒在金何坤身上,“哎你別動,讓我靠會兒。”“難受。”金何坤剛伸手要推,驀地僵在原地。他斜眼去看陳燕西側臉,從眉骨到鼻梁,再延伸至嘴唇。軟,且誘人。窗外路燈明滅忽閃,透過玻璃壓成一塊一塊地投射在陳燕西臉上。金何坤出神幾秒,心裏軟得一塌糊塗。他放下手,算了。自己還拿他有什麽辦法。磕磕絆絆到家,兩人弄得渾身汗。陳燕西撲在床上,鞋都懶得脫。胃裏絞著疼,將才在路上還繃著根神經,這會兒到家一放鬆,後勁來勢洶洶,簡直要命。金何坤輕車熟路地翻出藥物,出去接杯熱水,遞給陳燕西之前他拿嘴唇試了試。不燙。“能不能起來,吃藥。”陳燕西臉色發白,決心以後就算喪偶也不再狂喝買醉。否則人沒追回來,先他媽把命給搭進去了。他強撐著坐起,拿了藥跟水,稀裏糊塗吃下去。陣仗有點猛,差點嗆一口。金何坤忍住上前給他順氣兒的衝動,靠牆抱臂。片刻,他忽然問:“你把家裏重裝了。”“嗯,”陳燕西說話氣若遊絲,需要仔細聽,“從長山回來後弄的,估計你會......喜歡這風格。”“我之前不說了麽,等我們回來就翻新。結果隻有我回來了。”這話裏沒有怨氣,很平淡地陳述事實。陳燕西說話時閉著眼,他不願添油加醋讓金何坤心裏難受,那太不是男人。說太多會增加坤爺心理負擔,陳燕西也不願。兩人能不能走到最後,另說。但不能仗著自己在付出,去給對方施壓。顯得不大氣,也不至於。金何坤沒再說什麽,見他吃了藥逐漸好轉,表示自己要回家了。陳燕西沒阻攔,這當口不適合留宿,他也沒想進展太快。隻說今天謝謝了,不太舒服不多送,叫金何坤離開時記得關門。兩人一躺一站,對視幾秒。金何坤心底歎口氣,俯身給陳燕西蓋好被子。他正要起身,陳燕西遽然伸手拽住金何坤衣領。“我今天說那些話,都認真的。我說我追你,不開玩笑。”金何坤垂著眼,輪廓硬朗,很英俊。臉貼得近,嘴唇幾乎要挨著。所以陳燕西說話時,很難講清算不算親吻。半晌,坤爺特酷地撂了一個音“嗯”。陳燕西眨眨眼,無聲地:這就完了?金何坤故意壓笑,眉峰一挑:不然怎樣。陳燕西悻悻鬆手,好氣又好笑地叫金何坤趕緊滾蛋。“......求您了,小坤子退下。朕乏。”語畢一翻身,留個氣成河豚的背影。金何坤失笑,轉身前伸手進被子,撩閑似的在陳燕西耳後摸一把,揉了揉他頭發。敢情像擼貓。隻是他指尖微涼,搞得陳燕西神經緊繃,所有注意力搬著小板凳咋咋呼呼地衝到耳背。莫名就發紅。房間燈關閉,房門開了又關。接著是打開大門,關閉大門。金何坤沒出聲,走了。靜默幾秒,陳燕西翻身。他在黑暗中靜靜看著臥室門,又縮進棉被裏吸口氣。空氣裏還有金何坤的男士淡香,大吉嶺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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