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何坤老實坐下,喝著清咖,“裏麵有幾張你的照片,為保護你的肖像權,怎麽也得你親自現場確認、點頭,我們才敢展示出來。”“肖像權?”陳燕西咽下三明治,咕嚕咕嚕吞著牛奶,“都他媽是千年狐狸,別跟我在這兒扯聊齋。”“你說就你朋友圈、微博、ins還有那些雜七雜八的社交軟件,哪裏沒有我的照片。啊,連沙發挺屍這種醜照都有,你經過我同意了麽。”“慢點兒吃,太急不易消化。”金何坤抬手朝他點點,“都是生活照,你要不爽你也可以發我的。說起來,老師你沒發過我照片。”陳燕西冷笑,“你以為自己還是十幾二十出頭的愣青呢,有意思麽。”“那不就結了,你覺得沒意思,我覺得還行。你不發我發,挺ok的。”金何坤不在意細節,又不是非得全天下昭告他倆是一對兒,才有安全感。坤爺自認道行八千丈,能對他形成威脅的男人還沒出現。陳燕西點頭,解決掉早餐擦擦嘴。“那你說吧,這次哪個雜誌跟你約稿。主題是什麽。”“暫時保密,”金何坤賣關子,“過兩天你就知道了。”陳燕西抿著唇與他對視片刻,幹脆起身推開椅子。他拿上襯衣回房間收拾,沒有再多問。金何坤笑著看他背影,兩人偶爾心照不宣的默契,不問不答卻不惱的相處模式。他是真喜歡。作為合格現代青年,時間管理、經濟管理、情緒管理等一係列“管理”表格,顯得尤為重要。金何坤浸淫已久,愣是把陳燕西往日亂七八糟的作息時間,修改到煥然一新。吃完早餐,讀書看報聽新聞。陳燕西刷著潛水視頻,金何坤居然在聽耶魯大學金融市場公開課。美名其曰拓展知識麵,其實是出門吹逼的素材。時值八點半,坤爺關掉筆記本,將一條死鹹魚般的陳燕西拖出門。從二環驅車前往一環某cbd,不堵車大概二十分鍾。九點約在一家咖啡廳,金何坤時間觀念很強,沒有特殊情況絕不遲到。搞得陳燕西真有點“非我族類”的意思。說是編輯,不如講是負責人。到底要幹什麽,陳燕西沒怎麽上心聽。隻是說起有關他的照片時,陳老師瞥一眼,發覺不止幾張。特寫、背影、陸上、海下,貌似占了幾十張。還都......挺好看的嗨。陳燕西不自戀,不過確實好看。帥得很不一樣,舒舒服服少年感。他粗略掃幾眼,點頭答應他們隨意用。見麵結束,陳燕西被唐濃一個電話叫去工作室。金何坤與負責人順道,有事要辦。金何坤把車鑰匙交給陳老師,“等會兒開車注意安全,別太快。”“嗯知道,”陳燕西剛走幾步,又轉身,“哎那要是我先結束,要不要我過來接你。”“還是......電話聯係?”金何坤揮手,“今天我晚歸,你早點回家。”陳燕西撇嘴點點頭,吹著口哨走了。負責人笑著拍拍金何坤肩膀,“這就是你男友啊。”“很不錯,感情真好。”“還沒成,”金何坤思及陳燕西,不由得彎唇,“目前實習階段,爭取年底轉正吧。”金何坤暗道糟糕,才剛與陳燕西分開,怎就開始想他了。負責人吃一肚子狗糧,無奈招手,“趕緊走吧,坤哥。展場那邊一堆事兒,等你場控啊!”實則並非什麽雜誌約稿,這次,金何坤辦攝影展。過兩天是他生日。人生清單上有一條目標:三十歲舉辦個人攝影展。主題叫“人間降落”。“現在,拆這裏。”金何坤站在空曠的平層展廳裏,四周木屑橫飛,聲音嘈雜。“對,再把這個最大的相片掛上。往高,往高,再中間點!”負責人遞杯水,“這會不會有點太招搖了。”“不會。”金何坤盯著那張照片,語氣篤定。“我要所有進入展廳的人,一眼就能看見他。”照片上,陳燕西如遊魚墜海,身姿迷人。千萬條光線穿進海裏,將他籠罩。下方是無邊白沙陸地,魚群風暴逡巡而過。這片海裏,斑駁陸離。無垠蔚藍,陳燕西孤獨卻無所畏懼。似下潛,又似降落。——“*”注:“單人不進廟”:是說一個人投宿輕易不要去廟裏頭去。因為在中國古代,很多寺廟不真的是寺廟,有很多賊人冒充和尚,在山林或野外蓋一個廟,害人性命,謀取錢財。明代短篇小說集“三言二拍”、《水滸傳》中,有很多類似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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