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城外的空地,小青再也支持不住,顧池伸手放在小青頭頂,一股巨力將他的手震開,沒想到法海下的禁止這樣的厲害,顧池皺眉圍著小青繞了兩圈,始終找不到法海的禁止下在什麽地方,沒想到那個和尚已經成佛,卻仍然如此的執著。


    “顧叔叔,你看小青姐姐的眼睛,好奇怪,怎麽都有佛印。”


    原來是在這裏,顧池箭步到小青身前,果然,小青的兩隻眼睛裏都被烙下了佛印,這就是法海下給小青的禁止,無論人、妖,眼睛都是最柔弱的地方,要除去佛印,除了剜下眼睛之外,再無其他的方法,可是剜下眼睛,除了佛能夠施下大神通,沒有任何生物能夠重生。


    “顧池,我好難受,我的心就像在火上炙燒一樣的痛,”小青拚命的縮緊身體,“顧池,王琛,殺了我,我怕我忍不住,會暴起傷人……。”


    “小青,”顧池掏出兩張紫符,“我沒有辦法幫你撥除禁止,現在隻有一個方法,我用寒冰咒把你封印了,除非法海轉變心意,也許你永遠都會呆在冰牢裏……。”


    “老板,”王琛不停的喘著粗氣,上身的衣服已經碎裂成片,隨風飛走,裸露的皮膚就像岩石被烤裂了一樣滿是暗紅色的血線,裂開的皮膚鮮血淋漓,他單手撐地,勉強著不讓自己倒下,“我們都明白,法海是不可能轉變心意的,難道你真的要讓小青永遠……。”


    話沒說完,王琛口中突然噴出烈火,他向前撲倒,小盧正要上前扶他,顧池手中的紫符已經飛到王琛身上,瞬間,冰層就覆蓋了王琛,“小盧,到你爸爸身後去,王琛的輪回珠被法海拿走了,輪回珠是王琛的內丹,沒有了內丹,他會恢複妖身,寒冰咒封印不了他,他現在還有理智,所以還能壓抑著不變身,可是他撐不了多久了。”


    一邊說,顧池揚起手中的紫符,兩眼溫柔的看著小青,“小青,我們相識了百年,如果有其他的方法,我也不會把你封印起來,可是如果我不這麽做,人間就會生靈塗炭……。”


    “顧池,”小青的身子不停的緊縮,似乎是用盡全身的力約束自己,“你快動手,我忍不住了……。”


    巨大的冰塊,在陽光下閃爍著五彩的光芒,灰眼僵屍慢慢走到顧池身邊,“現在怎麽辦?”


    “找個地方把他們藏起來,我們都受了傷,不會是法海的對手,寒冰咒暫時封住了王琛和小青的妖氣,法海不會那麽容易就找到我們。”


    山洞裏的光線很暗,為了避免火光引起注意,三人坐在冰塊旁邊,顧池看著在灰眼僵屍懷裏的小盧,“他真的是你的孩子?”


    “是,我姓彭,彭國明。”


    “闖進地府的僵屍就是你?”


    “是,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知道。”


    “為什麽?僵屍不受輪回法則的約束,所以靈界與僵屍界一向畫地而治,你跑到靈界去,知不知道會引發什麽樣的後果?”


    黑暗中,彭國明的眼珠發出些微的紅光,他的聲音很平靜,“我知道,顧池,在你養傷的時候,你願意聽一個故事嗎?”


    “當然,我一向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我知道你和王琛都是妖怪,都是活了幾百年的妖怪,對於人類來說,你們似乎已經是不老不死,可是對於我和小盧來說,你們卻是後生小輩。


    我在秦朝的時候,不姓彭,姓蒙,知道蒙恬嗎?他是我的父親,當年父親隨著始皇帝征戰**,我的年紀尚小,不能追隨在他左右,所有的戰事都是從父親和哥哥口中聽到的,那個時候,我是多麽的向往那種金戈鐵馬、飲血疆場的生活。


    可是等我長大了,六國已經統一成秦國,再沒有仗可以打,我隻能做了始皇帝駕下的一名執金吾,知道執金吾嗎?漢朝有個皇帝曾經說過,做官當做執金吾,執金吾就著穿著全副的盔甲,拿著兵刃,威風凜凜的站在皇帝麵前,多麽的威風八麵,盡管一切都是虛假的。


    我記得有一年的夏天很熱,我們到了東郡,突然天現異象,一塊大石從天而降,大石墜落的地方形成了一個方圓一裏的大坑,我們動用了四百人才把大石從坑底抬出來,那塊大石上麵刻著詛咒始皇帝的話――始皇帝死而地分。


    皇帝當時勃然大怒,下令處死了那塊石頭旁邊的所有居民,我也在屠殺的隊伍當中,開始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很興奮,可是那些淒厲的哭聲一傳進耳中,那些父母緊緊抱著孩兒,想為他掙得一絲生機的畫麵印入眼中,再剛強的心,也會融化。


    當時我分到的,是一個村的東頭,那裏隻有三戶人家,幸好隻有三戶人家,所以隻有我一個人舉火去了,我放走了他們,那其中,就有我的妻子,也是小盧的娘。


    當時她因為上山砍柴跌傷了,寸步難行,我就把她裝扮成我服侍我的小兵,混回了鹹陽,然後我們就成親,過了幾年,生了小盧,我認為一定都大定的時候,有人向始皇帝進了一塊玉佩,始皇帝命人占卜,那術士占卜後,告訴始皇帝,今年祖龍死。


    始皇帝大怒,誅殺了所有的術士,有人向始皇帝告密,之所以一直流言不斷,是因為我沒有殺絕那個村中的人,甚至把妖女帶回鹹陽,以至於始皇帝的命危在旦夕。


    於是,始皇帝下令誅殺我全家,父親已死,仍然被開棺戳屍,大哥在長城駐守,得以幸免,那個時候,小盧三歲,我的妻子懷有第二胎,即將臨盆,我帶著他們跑到深山裏,那個時候,我對那兩個傳言已經深信不疑,所以我認為,隻要在山上等幾年,時局平定下來,我們就會安然無恙。


    到了山上,我找了一個廢棄的獵人小屋安頓好了妻子和小盧,我準備下山幫我的妻子找個產婆,雖然是第二胎,可是我的妻子身體一向很弱,所以我告訴小盧要照顧好媽媽,爸爸去去就回來,小盧雖然才三歲,可是家逢巨變,他突然間就像長大了十歲,我出門前,他還對我點了點頭,說:‘爸爸,你放心去吧。’


    我趁著黑夜向山下走,可是奇怪的是,那座山死氣沉沉的,不要說野獸的嚎叫,連蟲鳴的聲音都沒有,我越走越覺得奇怪,走到半山,我覺得把妻子和孩子留在山上並不明智,所以我就轉身向山上走。


    山路很崎嶇,下山的時候還快一些,可是上山卻不那麽容易了,我走了很久,午夜的時候,我才回到小屋,遠遠的看見燈光,我就放下心來,可是當我推開門,我的妻子消失了,小盧躺在地上的亂草裏。


    屋裏很平靜,沒有掙紮的跡象,我以為小盧睡著了,所以想把他叫醒,問他我妻子的下落,我把小盧抱在懷裏,輕輕的拍他,我突然發現小盧的脖根有兩個細細的牙印,那個牙印正在愈合,速度之快,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完全消失了。


    我以為眼睛花了,正想放下小盧,他卻眨開眼睛,他的眼睛變成了灰色的,他張口咬了我,也在脖根,我清晰的聽見他在吸我的血,可是我全身無力,兩眼一黑,就昏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天已經亮了,小盧縮在一團躲在屋角,他無助的看著我,這個時候,我發現的聽覺異樣的靈敏,我甚至可以聽見很遠的地方,風吹過樹梢的聲音,我把小盧抱在懷裏,我問他發生了什麽,他始終不肯開口,隻是驚恐萬狀的看著樹林。


    我抱著小盧在樹林裏找我的妻子,當陽光落在我的身上時,我覺得很痛,就像火燒一樣的痛,我讓小盧躲在我的衣服下麵,慢慢的,我們適應了太陽光,當我們到小溪邊喝水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和小盧的皮膚在太陽光的照射下,發出寶石一樣的光輝。


    第二天下午,我終於發現了我妻子的行蹤,她被綁在一處懸崖上,就像人類做風雞時把雞放在煙囪時一樣,她一見我,就拚命的搖頭,我當時已經覺得奇怪,小盧拚命的發抖,就在我走向我妻子的那一刻,一個渾身包裹在衣服的東西跳了出來,對我們揮舞著手裏的木棍,那根木棍就是一顆完全的樹幹,他舉著樹幹橫掃了過來,我下意識的向上一跳。


    結果我嚇了一跳,我竟然跳了三丈那麽高,待我落下的時候,那個怪物把我的妻子挑在樹幹上,飛快的向山上跑,我跟在他後麵,發現自己的速度一點兒也不亞於他,這種變化我並沒有意識到,因為當時,我除了焦急之外,沒有其他的感覺。


    到了山頂,那個怪物把樹幹再一次的挑到懸崖外,我聽見懷裏的小盧發出嚎叫的聲音,當我低下頭,發現他的牙齒長長了,他的腿在我胸口一頓,我看見小盧箭一樣迅速的飛到了樹幹旁邊,那怪物卻比他更快,等我回過神,怪物已經揮手把小盧打倒在地。小盧在地上滾了兩圈,又彈了起來,他又一次衝向了那個怪物……。”


    身後突然傳來破裂的聲音,顧池飛速的起身,此時,王琛渾身發出血紅的光,他身上的每一條血紋都在發光,朦朧中,依稀看見他的嘴漸漸伸長,滿口的獠牙。


    顧池輕聲的歎息,伸手拈出一張紫符,正要揮出,小盧突然從昏睡中清醒過來,“琛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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