舫內真的是有人!


    美舫煙中淺,青陽日際微,衣香人影過,厚實隔板徐徐挪開,不透的單竹杏葉碧色紗簾幽幽地垂下,看不見簾後女子的模樣。(.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如意與明月都莫名被囚禁於他人手中,那這千疊樓畫舫上又是何人?


    此刻煙柳閣的頭牌如師姑娘正奏畢一曲,引來無數掌聲和讚歎,路人們以豔羨無比的目光看著她,好幾個小廝打扮的人站到岸邊往她那兒拋擲金箔貼捏成的花兒,一簇簇地堆滿畫舫,不少金花兒還不慎墜落河水,引得貪婪的百姓跳下去采撈,白色儀仗退去,得見煙柳閣如師姑娘廬山真麵目,芙蓉如麵,楊柳如眉,眾人低呼,好一位仙姿玉色!


    “花魁,花魁,這年花魁非你莫屬!”


    多少家夥開始聲裂肺地大聲喚著,憋得臉龐漲紅一片。


    連坐在岸邊水榭台上高鄉紳們也微微頷,似乎有了定論,頂著煙柳閣頭牌盛名,如師她恰如其分地霽顏妍笑,霎時恍若霧光乍散,似水的眸子含情萬千,這樣一個千嬌百媚嬌滴滴可掐水的美人兒,正符合穩抱了那些給她迷住了的男人們心中的一切美好幻想。


    “如師,如師!”


    眼看著呼聲:來越高,同在一艘畫舫上的赫連翔他們有人是咋舌不已,沒想到區區一個南江京都選花魁,會讓南江人這樣瘋狂熱切麽他們記憶中的南江人,不是笑得一臉諂媚卑微,便是態度倨傲,從不是這樣好似全身上下充滿活力,失了儀態風度的高官和市井平民混一起來滿嘴唾沫破口就喊,甚至比談起北辰宣戰了兩國政治戰事的話題還靈活有動力,隻說風月談國事,南江人是這樣的嗎?


    “南江姑娘真美……,”海興國的皇子盯眼珠子直直看著如師一陣,垂下腦袋小聲嘟噥,“不知道皇弟即將迎娶的南江公主是何等絕色呢?”


    就是海興國皇子也心動還有點埋怨父王將這樣好地事情全留給了弟弟琢磨著要不回頭跟父王商量一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自己也跟著要風光地娶一個南江血統高貴地皇族美人?


    什南江皇太子李靖皓殿下地邀約。什麽起初赴約時候父王交代地萬事小心步步為營通拋諸腦後了。現在還有哪個家夥能憶起自己原來地目地?


    “江那位皇太子什麽時候到啊。我們看不下去了……”他們扶額澀聲喃喃。即使塞住耳朵聲音還是源源不斷地湧進來。充斥整個腦海。聽下去頭腦脹眼兒要昏。


    赫連翔卻是唯一一個專注於被眾人遺忘犄角旮旯之中地千疊樓畫舫上地神秘女子。


    他也是唯一一個相信。煙柳閣那位似乎是李靖皓手下重要棋子地如師姑娘。不過是一個名不符實地私妓藝人。即使今年花魁之名被如師她奪取了也不過是小小地跳梁小醜。


    她說。你懂。


    那嗓音多少有些熟悉認得不會有錯正是千疊樓中人,但他卻回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千疊樓的官妓們再不讓一個人出來,本官便當你們千疊樓棄權了花魁花落誰家就顯然易見了!”負責舉辦此次選花魁的官員們交流一下,就有了大致的決定,這有一位官員腆著肚子就這樣淡淡地宣布。


    又聞千疊樓的畫舫上,女子出一聲短促的冷哼,然後再無下文了,天下第一花魁之名被視之如糞土,本人似乎也同意了這個不戰而敗的結果。


    好吧,這種怪脾氣,他的確該感到熟悉的……


    赫連翔嗅出點別樣味道了,裂了裂嘴出嘖嘖幾聲。


    能繼承柳怡宴那種不按常理出牌喜怒無常的性格,聽聲音還挺年輕,他猜莫非是怡宴的徒兒,嗯……好似是叫什麽如意來著?“那個……如意丫頭?”他試一下去猜測般地問道。


    “繼續問吧,白費心機,赫連翔,你也不得人心。”摩婭公主就喜歡看到他吃癟的樣子,冷嘲熱諷一番自然少不得,如果可以她還會添油加醋一下。瞧著除了開始那句誰都聽得出來飽含怨懟的反問,對麵畫舫上的女子還未曾再理睬過赫連翔,連帶摩婭覺得一頓痛快,就不自覺地消去了剛才被那女子怠慢輕視的憤怒之心,交疊雙手胸前,就一副似笑非笑的嘴臉即便這樣,摩婭她也是濃濃的不馴野性美。她撩起臉邊的黑色紗布遮蓋半邊臉,露外麵的隻剩下一雙透著幽冷媚意的狹長眼眸。“到處拉幹係認朋友,還需問一問別人認不認你,出賣過朋友的家夥下半輩子一定孤苦伶仃,淒慘終老!”


    喂喂,這話真毒,需要這樣咒死他嗎……摩婭


    直在添亂,赫連翔回頭看摩婭一眼,也不做何解釋,下麵的舉動他見群情急湧,都注意到畫舫頭站立的如師身上,就探頭出去觀察四周,特別是那些高樓亭閣,能從遠處觀察到這裏一舉一動的,他都上心留意了。


    “你看什麽,這種局麵,袖手旁觀才為上策吧,你是北辰人,南江就是怎麽了也與你無關,何況區區一個妓家相爭,那什麽千疊樓裏麵有你老相好不成?”摩婭看他奇奇怪怪的舉止,挑一下眉就犀利地笑了,一邊嘲諷說道。


    “那位南江皇太子殿下就在附近,”他說道,“如李靖皓這種多陰)的性子,萬事絕對要全數控製在手上,今日他大手筆將我們這些人都弄到這裏來,不會隻為了讓我們看一場鬧劇的,沒準他就待在附近某處,品著茶低著頭就看我們,南江京都皇城內方寸之地,哪裏沒有他李靖皓的眼線兒,如海興國皇子那盯著美人看失魂落魄的鬼樣子,再如你亂揮鞭子鬧事的野蠻架勢,他估計都盡收眼底,心中有數,細心找找吧,找出一些蛛絲馬跡的,能看到這位皇太子殿下到底在哪兒。”


    他心裏有句話沒說,有其姐必要其弟。


    摩婭公主對這個說法頗感意外,想一下,也探頭出去,她指著那座精致高大的樓,問他說道:“那是什麽地方?”


    …………


    眾望所歸要奪今年花魁,如師似乎不是高興,這個煙柳閣的頭牌對於岸邊橋上的人們的歡呼,不過付之一笑,並未為之動容。


    隨風輕拂的楊柳抽出尖細細的嫩芽,引河水輕柔無波,碧綠得像一塊溫潤的玉石般,倒映著伊人倩影,槳聲響起,水動人影碎。如師心思流轉,回眸淡淡一瞥看到畫畫舫內眾人,簡單地忽略掉海興國皇子射過來的癡迷眼神,她抿了抿模樣姣好的朱唇,微微有點詫然和泄氣,她隻看到了與精昌國公主一起好像在做些什麽事情的北辰宰相赫連翔。


    如師事前可聽說,赫連翔與精昌國摩婭公主有交情啊,今日一看,真值得深究,也許回頭她該將之當成有用的情報稟告皇太子殿下。


    低頭間換上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師的掉淚讓在場所有人吃不消,實在太突然了,眾人都愣在場上,刹那還頓覺誠惶誠恐,不由引起一陣寂靜。


    “如師姑娘,你何苦哭泣不?”


    他都懼然,小心翼翼地問道。


    人俏臉梨花帶雨狀,她唉聲歎氣,欲語低頭喘息,碧玉搔頭巧落水中。片刻後,她似止住悲哀,才柔柔弱弱地抬對眾人說道。


    “小女子如師遭逢罹難,才淪落青樓,身弱柳絮隨風逝,雖一直潔身自好,但如師身為私妓何德何能,能配此花魁之名。”她簌簌落淚,沉痛地站在畫舫上朝眾人欠身一禮,好似多委屈的樣子。


    “哪裏!如師姑娘你才貌雙全,堪當這一屆京都花魁!”


    如師如此自謙,又贏得更多人的好感,他們是越瞧著這個嬌柔婉然的如師姑娘越是順眼順心了,原本尚在猶豫希冀千疊樓的人能出來一比,對千疊樓尚留有一絲希望的人們也掉轉頭來,徹底拋棄了千疊樓,全麵支持煙柳閣如師。


    “大家太抬舉如師,如師深感惶恐,實在是受寵若驚。”她破涕而笑了,搖頭柔聲說道。


    “沒有沒有,如師你的確出眾,”七嘴八舌地,有人是哪壺不提提哪壺,心眼給如師的溫柔一敲便東西南北不分六親不認,開口了直指千疊樓。“你沒看到人家上一次奪得花魁的千疊樓都沒人出來了,就是怕在姑娘你麵前花容遜色,什麽私家官家的,還不一樣!還需姑娘你自己才情過人,美貌絕倫,我們一個個都看著一個分明,哪個好哪個配還分清?嗨!就我看,憑姑娘你,捧殺不了!”


    如師她目光閃爍,換上了閃閃躲躲的態度。


    “如師不過為後輩,何以能跟千疊樓的前輩相比。”


    同在一艘畫舫上的赫連翔一聽,就怔忪一下,半晌想通了後他欲翻白眼,都居心叵測鬧到那些愚笨的京都人們為你瘋狂為你是非不分了,還說這個不正是囂張挑釁嗎?


    千疊樓畫舫上那個還真沉得住氣,到現在還一言不沉默下去,他暗讚一聲,這才是沉穩大家風範,不跟小家子多加計較。


    這時候摩婭公主靠過來,目光是他與如師二人的身上打轉,一會兒後才對他冷聲說道:“我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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