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淵將槍/口的硝煙吹散。


    “時代變了,大人,這玩意兒可比劍好用多了。”


    光束粒子槍,小子,朋克洛德科技!


    “你給我好好待在那裏別動——這什麽,工造司要給雲騎配備的新科技嗎?”


    手中的高科技是個半成品,彈藥填充有些費時間,友軍擠擠挨挨在戰場中顯然不適用他那天女散花傷敵一千自損十萬的打法,木淵裝填完畢後舉起胳膊,瞄準:“背後有我,一切放心!”


    幫助同僚進行正義群毆的景元:……就是有你在背後我現在更不放心了!!


    他才不信自己年紀輕輕就老花眼了!之前的體檢明明可正常了他撞得能一拳打翻一頭牛——好吧這個不太可能,但也是被鏡流拿著劍攆著跑上三大圈不帶歇菜的!你眼睛剛才變紅了吧!一定是吧!總不能是小小年紀紅眼病了吧!


    又是砰的一聲響,神乎其神的第六感在此時突然警鈴大作,也不管好不好看幹不幹淨景元拉著身邊打配合的雲騎軍一個懶驢打滾!


    剛複活爬起來準備出演活死人黎明的豐饒孽物被擦著某人白毛飛過來的光束一擊斃命!


    打著打著突然被撲倒差點一刀敲上景元後腦勺的雲騎軍四腳朝天,咽了咽口水:“那是跟咱們一夥的?我怎麽感覺那槍是照著你腦袋來的呢?”


    “對不住。”十分聽話站在原地一厘米都沒挪於是沒完全壓住後坐力的木淵誠懇致歉,“看在我是聽你的話所以才打偏了一點的份上,胸襟寬廣人帥心善的驍衛哥哥,饒了我吧。”


    景元幾乎將一口牙都咬碎了才忍住臨陣倒戈讓雲騎們放開那些明顯還對木淵有著極大仇恨的孽物衝過去肆意撕碎他的想法,內傷到幾欲吐血:“別管他,先把這群孽物打倒。”


    不知是感受到了小夥伴磨刀霍霍向自己的危險內心活動,還是覺得自己不一定能壓住下一發怕雲騎小隊唯一的傷亡是自己人造成的,木淵總算沒再去參與現在已經不屬於他的戰鬥中去。


    而沒了身後隨時可能崩了自己腦袋的潛在危險,被加了憤怒buff的景元如有神助,一柄青鋒雷霆環繞,很快,孽物們盡數伏誅。


    當然,這麽高的效率也不能抹殺之前這群豐饒孽物在爆炸中心時有三位已經被消耗了複活甲的客觀因素在。


    唯一的活口還暈著,大概是被波及跌倒時正巧撞到台階棱角磕破了頭,此時半靠著院牆,半張臉都血呼啦的看上去有種驚悚感,不過經看管的同僚堅定該女子脈搏尚且平穩,還有命迎接幽囚獄的嶄新生活後,景元就沒工夫再去關心她了。


    沒忍住犯了魔陰身跟豐饒孽物撒瘋的木淵扒拉了一下劉海,對滿頭銀杏葉左邊頭發還微妙的焦糊一撮、沉著臉走過來的發小自然的揮起小手:“那個,我知道你是想感謝我為你們工作做出的輔助貢獻,這個稍後再說,你要不要清理一下頭上的……”


    “哢噠”。


    景元麵無表情的頂著胡亂支棱的毛:“你涉嫌在民區內使用大規模殺傷力武器、妨礙雲騎軍執行公務、襲擊雲騎等,現在,和我走一趟吧。”


    戴上了賽博玫瑰金的木淵,凝固了。


    “……哈?!”


    ……


    工造司公務員鋃鐺入獄,是稅款的妖嬈風姿令人把持不住還是潛在的豆腐渣工程將被曝光?執行人竟是嫌疑人的手足至親,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木淵不可置信:“你拷我?!”


    景元一板一眼的做著報告:“經上所述,我隊擊殺孽物六名,擒回藥王秘傳殘黨一人、造成大規模破壞人員一名。”


    大廳內一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落針可聞。


    最高位者幹咳一聲,剛要開口,木淵身殘誌堅的用別扭的姿勢做出個稍等的手勢,一臉受傷的看向側前方公事公辦的小夥伴:“你居然拷我?!因為我炸了藥王秘傳的窩點?!”


    三堂會審人員皆是熟到快糊了的人,木淵指向前方某個會審人員:“別以為我沒聽見,他也毀了一條街!”


    被揪出來挨槍子的丹楓:“……”


    鏡流抱著劍,額角直跳:“丹楓他是參加行動的人員,你是哪蹦出來的?!”


    看把人氣的,好好一個冰山係禦姐都快成風史萊姆了,突突噴炮彈:


    “而且他是廻星港的街,能一樣嗎?他在放龍毀街之前有隊員收集了證據,能一樣嗎?雖然他的水龍衝毀了那麽多本可以不被波及的已經培育到第二階段的星槎,但他是行動人員,這根本不需要他去背負責任!”


    “等等。”丹楓怎麽聽怎麽覺得,“你是在指桑罵槐嗎?”


    作為總指揮所以全權背責過後還要跟騰驍去跟天舶司司舵掰扯丹楓一怒之下毀的那兩條星槎生產線的鏡流對他一個字都欠奉。


    木淵據理力爭:“我是受害者,他們要把我發展成同黨哎,這不應該算是正當防衛麽?!”


    剛跟地衡司統計完波及範圍回來的青蘿:“你這算防衛過當。”


    裝了半天木頭人的景元終於有了反應,指著自己糊了一邊的頭發:“還襲擊雲騎。”


    木淵:“……”


    “行了行了。”騰驍捂著腦門,頭疼的揮手,“別吵了,現在的重點是審問殘黨,先把這兔、木淵帶下去吧。”


    木淵:“……”


    將軍都發話了,景元二話不說,拖著還要詭辯的嫌疑犯就走。


    “不是,好歹也是發小一場,就算拿我換功勳你也讓我正過來走路啊!哎,摔了摔了,你慢點走!”


    半拖著態度逐漸消極放鬆身體壓在自己身上的木淵進了一個小單間後,景元把人往屋子裏唯一的家具上麵一丟,關門落鎖。


    木淵倒在單人床上反應了一下,這個房間應當是個簡陋的值班室,為什麽說應該呢?因為這地方離工作的區域有些遠,空間也不大,放了床之後再塞兩個衣櫃下來落腳的地方都會變得十分有限,在這種房間裏值班工作的怨氣大概直逼午夜穿紅衣跳樓後化成的怨鬼,從不算柔軟的床鋪上彈起的灰塵來看,應當無人涉足了許久。


    鎖完門後發小的背影此時陰影濃重,仿佛蟄伏著什麽深淵怪獸——比如噬元獸什麽的——意欲隨機吞下哪個幸運的小孩兒墊墊肚子。


    木淵自認不是個幸運兒,但架不住他現在和怪獸正處於二人世界中,唯一的出口還被牢牢把守。


    木淵吞咽一下:“那什麽,那槍我真不是故意的,那玩意兒沒有炸/彈順手,我準頭真不太夠……”


    噬元獸緩緩轉身接近,金瞳中滿是壓抑的情緒,辯不分明:“我說你啊……”


    木淵逐漸失去那些囂張氣焰:“啊……?”


    景元俯下身,牢牢注視著對方的眼睛:“你魔陰身犯了,對吧?”


    “……”木淵這下是真正的凝固了。


    不僅是表情,肢體也僵硬的保持著推拒的動作,頭腦空白一片。


    等等,景元說什麽……他魔陰身犯了之後幻聽症狀也加劇了麽?這一次來勢洶洶,還搭配上了逼真的幻覺?


    所以他炸到一半突然被一腳踹開,行凶者根本不是聯係不上的景元,而是他的幻覺將豐饒孽物扭曲成景元的樣子麽?


    要是這麽說就能說通了……才怪啊!


    木淵瞳孔十八級地震:“哈?什麽魔陰身?景元你先下去,這個姿勢有點奇奇怪怪的萬一外麵闖進誰來你的清白重不重要無所謂,我的清白目測還是值幾百信用點的……”


    對他的胡言亂語,景元已經養成了良好的左耳進右耳出的習慣,恍如未聞,繼續用著篤定的口吻說道:“之前我就有猜測了,今天那副樣子……絕對是魔陰身吧。”


    木淵垂死掙紮:“那隻是我單純在報複啊,我們可是追隨著帝弓司命,巡獵的主旨不就是複仇麽?助人為樂結果吃了一口奇奇怪怪的糖後續還要蠱惑我加入他們的邪/教,我不炸他們個滿麵桃花開怎麽有臉說自己是仙舟人啊?!”


    說著說著,木淵逐漸理直氣壯,快被自己說服了:“沒毛病啊,我們巡獵人就是對豐饒信徒這麽痛恨的,走過路過都要斬草除根那種啊!”


    景元:“……你確定還要在我麵前說謊麽?要我把你之前的破綻都一一敘述出來麽?”


    “……”


    木淵張了張口,努力再努力,還是沒有底氣說出那句“我的偽裝無懈可擊”……


    不是對自己不自信,隻是在某些方麵,木淵對景元更有自信。


    睜著眼說瞎話騙騙丹楓也就算了,要騙過在入職雲騎之前和他天天黏在一塊調皮搗蛋挨揍的景元……有這本事木淵在騙術這方麵大概都登峰造極了,可以去混個星神當的程度。


    上述想法雖然摻雜了不少木淵對發小八百米厚的濾鏡,但上輩子就算天各一方大多情緒都瞞不過短訊那頭人的經曆讓木淵清晰又絕望的意識到一個亙古不變的定理:


    智識命途,就是這麽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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