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玉醫師信守承諾,在和替班的醫師交接過後,幾日後就發來了消息,約好時間一起去那家老字號。


    和對方聊完話,木淵退出頁麵翻了翻通訊錄,寥寥幾個對話框裏發出去的消息均石沉大海,木淵歎口氣,不由得抬起頭45°明媚憂傷。


    忙啊……都忙點好啊。


    糖果鋪位於星槎海中樞的居民區中,位置略微偏僻,七拐八繞了半天才到達目的地。都說酒香不怕巷子深,還真沒聽過糖香不怕巷子深的——而且如荀玉所說,這家糖鋪連個牌匾都沒掛。


    糖鋪外部看上去平平無奇,和普通的居民院落外表一般無二,甚至有那麽點破,門柱上朱紅色的油漆斑駁,兩邊略微泛黃的牆上還張貼著各種小廣告,主人家大概是個隨性的性格,也不說鏟下去,就那麽任由邊緣卷皺的花花綠綠貼在泛黃牆麵上。


    雖然是天缺者,但荀玉手上卻十分精準的摸到了門環扣了扣,木淵手欠的去摳牆上的小廣告,什麽星網新遊等你加入啊美麗狐仙在線聊天的,無一幸免。


    一段不算漫長的等待過後,門內終於有了腳步聲,一深一淺的動靜緩緩接近,接著,大門被拉開,一名臉上滿是溝壑的老者站於門後。


    “荀玉?怎麽有空來我這了……”老者說著,下意識左右看了看,發現了一旁手裏攥著好幾張碎廣告的木淵,頓時笑得慈眉善目,“哎呀,是帶人來買老頭子做的糖果嗎?”


    這樣的老態在仙舟上很少見,明顯是一位短生種化外民,木淵把手裏的碎紙團吧團吧,笑眯眯的湊過來:“那些糖是老先生做的麽?真是別具風味,我在市麵上都沒吃到過這種糖果呢。”


    “這都是獨家秘方,傳承了好多年了,味道自然和市麵上的有所不同。”老者轉過身,笑嗬嗬道,“正好新做了一批糖,還沒裝袋,你們進來坐一坐,等一等,老頭子去去就來。”


    木淵跟著進去,這個院落不大,擺設也並不多,院牆靠近房屋的位置一左一右栽種著兩顆銀杏樹,金黃的葉子在地上鋪了薄薄一層,連放在下麵乘涼用的搖椅上都鋪了個滿,待客的廳內幹淨整潔,老者讓他們稍等片刻,撩開屋側門簾走了進去。


    “這家的製糖手藝已經傳了許久,曾經擺攤時供不應求。”荀玉解釋道:“可惜,做大之後難免惹人妒忌,被施了些手段後,這家就不在外買糖了,想買都是由老客介紹,或是自行尋來的有緣人。”


    賣個糖搞得像是大隱隱於市的江湖門派似的。


    木淵表情有些古怪,出於尊重還是沒笑出來,哪怕荀玉看不見。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這麽多年都沒吃到過。”


    “是啊,為了一己私利,勾心鬥角排斥真正出色的店家手藝。”荀玉歎息道,“也不管有多少人沒吃到過這些糖,沒嚐過這與眾不同的味道。”


    木淵跟著歎氣:“店家是個化外民吧?這裏好像隻有他一個人,沒想過找個長生種的徒弟把這手藝傳承下去麽?”


    “當然要傳承了,製糖間也是有他弟子在的。”荀玉柔聲道,“隻是半道出家學習一門手藝到底是沒有從小學習的好,有的學成了出去自立門戶,還有些學到一半的聽信了之前的流言蜚語,唉,可愁壞了店家呢。”


    “就沒人說要繼承這間糖鋪的?”木淵想了想,毛遂自薦:“姐姐,你看我怎麽樣?我和店家說改來學製糖,他能同意麽?”


    荀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問道:“你不是在工造司就職嗎?”


    “工造司的工作又不忙,再說,我可是百冶……咳。”木淵往回收了收瓢了的話頭,“百、白夜連軸轉的勞模,工作指標早就達成啦!”


    “這樣啊……”荀玉沉思片刻,說道,“那等店家出來就問上一問吧,以小弟弟你的天分,未來一定會將這門手藝發揚光大的。”


    裝袋回來得知喜訊的老者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哎呀,這好呀!小夥子現在沒事對吧?那正好,老頭子準備做下一批的糖呢,來,跟我來——”


    木淵從善如流,跟著滿麵紅光的老者走向了那被厚重門簾遮擋的生產間。


    ……


    “在生命力這方麵,藥王秘傳還真是得了壽瘟禍祖的真傳。”耳朵上佩戴著通訊儀的景元撇撇嘴,忍不住吐槽。


    通訊儀中傳出來的是鏡流的聲音:“藥王秘傳重新活動後行事一直很謹慎,切記,一定要一擊必中,如遇反抗者,就地格殺。”


    鏡流聲音停下之後,又是幾道應是聲,景元舔了舔唇,身後是隱藏在小巷陰影中的雲騎軍小隊。


    藥王秘傳這一組織上一次被官方鎮壓還是在一百多年前,丹楓帶著五十年前的丹方找到騰驍後,後者立刻明白過來仍有殘黨在暗處活動,並且在緊鑼密鼓的調查後發現,他們還在不知不覺間吸納著新的成員。


    至於是怎麽在短短時間內就揪到了陰影裏老鼠的尾巴……說起來還要歸功於星網上的八卦狂歡。


    藥王秘傳被仙舟“迫害”這麽久,上網一看,鋪天蓋地都是自家星神和巡獵星神的桃色八卦,這還了得?他們對巡獵的恨可一點不比仙舟人對他們的恨意少,虛擬網絡、尤其還不是仙舟搭建的虛擬網絡上,豐饒的信徒自然沒有那麽謹小慎微,披著馬甲上去一通狂罵的同時還不忘記順道宣揚一下自家星神。


    結果好死不死,被瘋狂查找到底是哪個挨千刀的在散播帖子的將軍府員工逮到了某個豐饒信徒的信號源來自仙舟羅浮。


    別人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但看見這地址時,府邸上上下下兩眼都紅的冒火:群眾裏麵有壞人啊!!


    這還不是個例,於是就這麽順藤摸瓜,一眾雲騎又緊密盯梢了數天,把藥王秘傳活動地點大致全摸出來後,騰驍大手一揮:把人請去幽囚獄裏喝兩杯茶吧!


    不僅如此,持明龍尊還親自帶了一隊持明雲騎,在他們最大的聚集點外守株待兔。


    現在所有人員陸續就位,作為行動指揮的鏡流一聲令下,行動開始!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緊接著突然響起,景元看著不遠處民居中升起的滾滾黑煙——被發現了?!


    他當機立斷,帶著隊員們破門而入,映入眼簾的就是半邊房子都被炸成了廢墟的慘狀,滾滾黑煙中,一道耳熟到極點的聲音張狂大笑:


    “此番美景……哈哈哈哈共賞!共賞!共賞!!”


    有過一麵之緣的天缺者此時倒在院落中,被氣流吹起的銀杏葉漫天飛揚,洋洋灑灑落了她滿頭滿身。


    而凶手狂笑著對已經裸/露在天穹下的製糖間舉起手中的……呃,玩具?


    “轟隆!!”


    景元麵容扭曲,崩潰的聲音被新一輪爆/炸盡數吞噬:“這貨怎麽會在這種地方啊啊啊啊!!”


    而且為什麽要把炸/彈做成玩具的樣子啊!你是什麽惡趣味啊?!


    在破壞中找到曾經炸遍全宇宙的往日風光的木淵根本沒注意到院門口有人在cos名畫呐喊,justwe丟得毫無負擔——他的外表是個套話的優勢,稍微在言辭中不經意流露出對巡獵的不滿後,製糖間的一眾人就逐漸變得熱絡起來,幾句話的功夫,就被套出來這附近幾個房子都是他們用來儲備材料的。


    儲備的是什麽材料?


    鬼知道,反正不會是好東西就是了。


    畢竟是會把有誘發魔陰身功效的糖果派發給小孩子的組織,想到之前吃完一顆糖緩了許久還沒緩過來,還是回工造司炸了一整箱justwe才舒服些許的前事,木淵從儲物器中掏出他這幾天趕製出來的各類改良後更具威力的justwe,天女散花:“敢向我下手,活膩歪了吧你們!!”


    濃煙中衝出來五六個人形怪物,金黃色銀杏枝葉扭曲纏繞形成的護甲焦黑一片,憤怒的嘶嚎一聲,撲向木淵!


    後者咧嘴一笑,不管會不會炸到自己,手持炸/彈竟然要跟豐饒孽物搞近身!


    下一秒,木淵就被人一腳踹飛了出去,連同手裏的東西也脫了手,被景元險險接住。


    景元落地之後回首又是一腳踢開衝在最前麵沒刹住車的豐饒孽物:“你丫不在工造司裏好好幹活,到處瞎跑什麽?!”


    小隊攏共七人,分出一個將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那位拖走看管,人數不多不少正好一對一。


    木淵被他一腳險些把腰子踹出來,也從剛才的反派狀態中勉強脫離出來,捂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我就說你們怎麽個個都不回消息……”


    合著這群豐饒信徒早被盯上了,鏡流他們都在執行任務啊。


    和景元對上的豐饒孽物個頭稍矮,行動也比其他幾個更遲緩一些,頭腦脹痛得厲害的木淵眯起眼,忍著腦海中的撕裂感觀察片刻,接著反應過來大喊著告狀:“景元!你手底下那個老頭剛才要拉我入夥!幹他丫的!使用十萬伏特!”


    “哪裏來的招數啊!根本沒聽過!!”


    話是這麽說,景元手中的劍刃揮斬時還是帶上了紫色的雷霆,習自鏡流的劍法本應招招狠厲,在景元手中應用出來時卻帶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像一隻捕獵的花豹,並不十分凶狠,卻怎麽也擺脫不掉。


    一劍貫入孽物胸口之後,景元也並未放鬆警惕,抽劍就要往後退,隻是不過半秒,頹然向前倒下的孽物枯木逢春一般重新直起身子,炸毀的鎧甲缺損都被新的枝杈填滿,腕側的利刃角度刁鑽,在景元舉劍架住的下一瞬,另一隻手順勢襲來。


    哪怕炸塌了半個房,院內的空間還是過於逼仄,空間不夠,他躲不開。


    景元咬牙,正打算用左肩接下這招保全自己的腦袋時——


    “砰!”


    散落的銀杏葉在景元麵前開出金色的花。


    孽物的複活效果隻有一次,再無掙紮資本,化作漫天葉片,他下意識回過頭,望見了一雙恍有猩色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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