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青懶得理他,隻斜著眼睛,給了他一個“你也知道啊”的眼神。“這可稀奇,我還以為元牧天是那種說一不二的暴君呢。”年華摸著下巴嘖嘖道。淩青對於年華偶爾直呼皇上名諱的事已經麻木了,連暴君的字眼也直接給忽略了,隻道:“你隨我在外麵等著,皇上處理完裏麵的事會再傳你。”年華哦了一聲,乖乖地跟著淩青走向偏殿。片刻後,反倒是淩青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出聲道:“犯我國威者,雖遠必誅。你這話說得倒是霸氣十足。”“是吧,你也這麽覺得啊。我也覺得,這話說得真好。”年華笑眯眯地回道,心裏想到祖國曆史上某位攪基大帝,心裏感慨地稱讚道,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大帝隨口說一句話都這麽與眾不同!他這模樣看在淩青眼裏卻成了厚臉皮的自誇,畢竟淩統領沒有見過那位皇帝,想當然地把那充滿王霸之氣的短句歸為年華的原創了。淩青不屑地撇了眼年華,不過看了片刻,卻像是被那張臉上的比這午後陽光還要燦爛透明的笑容所迷惑了一般,有些發愣地看著他。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年華麵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淩青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似的,猛地移開了視線。兩人在偏殿的廳裏等著。平日裏都是年華比較健談,此時他關心著戰事,並沒有心思閑扯,兩人除了開始時的交談,便一直沈默著。直到一個小太監進來通報。年華以為是元牧天要傳他們,沒想到那小太監卻向他行了一禮道:“年侍衛,劉公公派來我通知您一聲,您身邊的那個小李公公來找您來了。”“小李子?”年華有些奇怪,“他來找我幹什麽?”年華正要起身,淩青卻拉住他道:“皇上馬上便會傳我二人進去,你能有什麽天大的事,暫時不要管了。”其實關於戰事上元牧天什麽都有數,他這麽多天沒見過年華了,這時也不過是找個借口想親近年華而已。年華卻不管那麽多,拉開淩青的手道:“不要緊的,我去去就來,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說著便向外走去。淩青皺了皺眉頭,也跟著走了出去。年華剛到殿外,就看到小李子一臉焦急地來回走著,他一眼見到年華出來,慌忙迎了上來道:“公子,你可算出來了,你快點回去看看吧,濟王殿下他……他……”“子涵?子涵怎麽了?”年華臉色一沈,急切地問道。“濟王殿下他說等不及皇上派兵,又說信不過皇上,他自己帶著人往濟城去了!雲枝公子讓我馬上來通知公子你的,現在濟王殿下可能還出不了城呢……唉,公子,你等等我!”小李子話沒說完,年華就心急如焚地跑了,淩青上前想攔,卻根本攔不住輕功詭異的年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影飛快地消失了。而在龍行殿內,經過剛剛年華的一番搗亂,倒也對這些保守的老臣們起了些敲打的作用,元牧天沒用多久就將他們一一打發了,此時皇帝的心情無比舒暢。倒不隻是因為了結了這一起公事,更多的卻是因為──年華居然主動跑來打他了。雖然這個年華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不過他卻是為了他元牧天的江山在焦慮憂心,這一點便讓元牧天分外暢快。皇帝便就此決定,暫且將以往年華對他的不敬揭過,就衝他今天這麽乖地跑來為自己分憂,他便要好好地獎賞一下自己的小侍衛。“傳年華進來。”皇帝舒適地向後仰靠在寬大的龍椅上,連發號施令的口氣都帶著愉悅。第98章 皇帝出手了元牧天的命令傳下去之後,居然許久無人進來。元牧天的的好心情微微冷了下來,不過他還是想著大概年華好玩,不知道跑到哪裏玩去了,隻催道:“劉成,去看看年華怎麽回事。讓他候著也不好好候著,在朕的寢宮裏頭也敢瞎跑。看朕抓到他要怎麽懲治他。”元牧天說著,似是想到了自己所說的情景,心情又舒暢起來。劉成應了一聲,出去看了看,片刻之後腳步無聲地潛了回來,頭低垂著,心裏其實後悔透了。他多什麽事讓人通傳那小李子的消息。本以為這年華如此得皇上看重,伺候周到些總不會錯,他才會私下讓人告訴年華他那小太監來找他,隻因這實在不是什麽大事。可誰知道這年華如此膽大包天,居然罔顧皇上的命令,私自跑了,這下子他上哪給皇上找人去?!“啟稟皇上,年侍衛他……他……”劉成站在庭下,有些戰戰兢兢,不知如何說才能讓元牧天的火氣不要波及到自己。元牧天的臉色果然沈了下來,平靜地問道:“年華怎麽了?”劉成一咬牙,據實相告:“年公子得知濟王殿下私自離宮,隻身前往被倭寇圍困的濟城,他擔心之下……已經去追濟王殿下了……”呯地一聲巨響嚇退了劉成繼續說下去的勇氣,隻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蒼老的身軀有些瑟瑟發抖。元牧天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卻仍舊沈靜,看著皇帝長大的劉成卻聽出了風雨欲來的危險怒氣:“好,很好。朕倒要讓他看看,為了一個程子涵膽敢違抗天子之令到底是值得不值得!”元牧天隻帶了淩青就急匆匆地趕往侍衛營。原本按照年華的腳程早該不見人影了,可此時他還在營裏和君明芳爭論不休。雖然君明芳對他入營的方式不太讚成,他還拖家帶口地搬進營裏。帶著一個太監不說,竟然還帶了一個略帶女相的溫柔男子。這些皇上既然允了,君明芳作為副統領也不好再說什麽,可他既已成為侍衛營的一員,自然就要嚴守營內紀律,哪裏有說走就走的道理?!年華心裏惦記著不知走到哪裏的程子涵,他怕自己晚一步會追不上子涵,萬一他被那些窮凶極惡的倭寇所傷──年華不敢去想。程子涵對他來說是特殊的,不是愛情,卻更像親情,程子涵對他的濃重依賴早已經讓他的心裏再也放不下他了。年華不能忍受程子涵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害。“副統領,我知道我這麽作有違軍紀。可我必須要去救人,等我回來隨便您怎麽處置我都成!”年華暗中運起了內力,準備強行衝破其他侍衛的阻撓。“副統領,得罪了。我真的要走了!”“年侍衛這是想走去哪裏?!”一道低沈的聲音驀然在身後響起,隱含的震怒連年華都感受到了,身上猛地一緊。“吾皇萬歲萬萬歲。”侍衛們紛紛雙膝跪下,恭敬地齊聲道。“皇上,我──”年華也撲通一跪,“皇上,子涵隻身去了濟城,我不能讓他一人上路,我必須要去保護他。求皇上恩準!我違背皇命之事,等我救子涵回來,任憑皇上處罰!”元牧天緊抿著雙唇,目光陰沈地盯著年華。年華嘴裏一口一個子涵、子涵,那溢於言表的擔憂關切之情,全都如同草葉的邊緣正在一點一點地割在皇帝的心上一般,不很疼,卻難受得令人暴躁,無法忍受。片刻之後元牧天才開口道:“年侍衛擔心我大蕭國的濟王殿下,如此盡心盡力,朕自當是高興才對,又哪裏會要處罰呢。”“皇上──”年華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向他。元牧天卻驀地向他笑了,道:“年華嚇著了吧,朕有那麽可怕嗎?來,起來,你要去救人,朕自然不會攔你。不過你就這麽獨自一人,又什麽武器幹糧都不帶,朕如何放心呢?你這種樣子,要救人恐怕也很難。”“不,我隻要及時攔住子涵……”年華搶白道,卻被元牧天拉著手臂站起來,要說的話也被元牧天截斷。“濟王心憂濟城百姓,必定心急如焚,會想盡一切辦法盡快到達,你以為你輕功好就能立刻追上?這也不見得。”元牧天笑得寬宏大量,善解人意,“我這就讓淩青去為你準備行囊,包括前往濟城的道路地圖,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但你此去救人卻可事半功倍。”年華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卻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道:“多謝皇上。”元牧天麵上的笑意更加深了,他拉著年華的手走向偏廳,讓剛剛趕到的劉成去準備茶水。年華心中仍然焦急,隻想在院子裏等著,等淩青把行李交給他,他馬上就走。但元牧天拉著他的手卻有些不可抗拒的霸道。元牧天感到年華的推阻,眼神之中閃過一絲陰鷙,但那隻是一瞬而逝,他便又微笑地誘哄道:“年華,你不用著急,淩青出征的經驗多了,最多再等半柱香的時間,他便能替你收拾好一切。你站在營院裏等也不像話,隨朕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年華不過是普通人一個,看到皇帝擺出的這張臉也不好意思說什麽了。反正他的輕功好腳程快,還真不差這半柱香的時間。如果皇帝是在耍什麽陰謀詭計想拖延他的時間,他半柱香之後立刻就走,什麽出征行李注城地圖不要也罷,諒皇帝也攔不住自己。年華這樣想著,便半推半就地跟著皇帝進了偏廳裏。“年華,你今天擅闖朕的寢宮,本該是死罪。不過你的那句話,朕卻十分喜歡。年華,你願意為朕的江山著想,朕十分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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