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他們猜錯了,下來的並不是夕隱會的接引人。是衣影。衣影同誌再次拉風出場,將自己的墨鏡摘了下來,慢條斯理地夾在風衣口袋上,然後就拄著手杖,看起了公交站牌。站牌是電子顯示的,上麵還閃爍著現在的時間:2:59。小胖子第一個按捺不住,看著衣影問:“你是夕隱會的人嗎?到底什麽時候開始活動啊?”衣影扭過頭,英俊地笑了一下,用一種帶著外國音調的蹩腳中文說:“對不起,我不是。”小胖子猛地臉紅了,支支吾吾地問:“你是外國人?外國人也玩現實跑團的啊……”剛感歎完,站牌上顯示的時間忽然一閃。在到達3:00整的下一秒,上麵出現了短暫的花屏,然後突然顯示了一行分辨率不高的中文小字,上麵慢慢地劃過一段信息:【各位賓客,請向北方行走300米,在那裏停有我們安排的車輛,鑰匙就在車頂上。駕駛座已經預置了導航,請一位有駕駛能力的賓客自行駕駛。整體行程大約15分鍾,感謝您的配合。】眾人紛紛圍觀,很快將這條信息看了兩遍,有人還拍了下來。那三名青年最幹脆,對了對方向就走了起來。飛廉和衣影隱蔽地對視了一眼,飛廉先跟上了。剩下的人陸陸續續地走了起來。而衣影拄著手杖,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後。小胖子就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邊問:“你的腿腳不好麽?我媽咪腿也不好,不過她是因為太胖……”一段300米的路,他嘮叨了一萬句話。“……”衣影說,“我中文不好,聽不懂。”小胖子“啊”了一聲,有點失落,但很快又說:“沒關係,多聽聽就能聽懂很多了!我跟你說,我高考的時候口語和聽力都是這麽練出來的……”前麵的飛廉伸長耳朵,隻聽到他了一路 ,心裏油然為他捏了一把汗:可千萬不要把一先生給惹毛了。他萬一崩掉人設開口折磨人,我們今天都得死在這裏!夕隱會安排的車輛很快就被找到了。竟然是一輛公交大巴,略顯陳舊,看上去是五年前就從街道上消失了的款式。在駕駛座前麵,用透明膠帶貼了一個導航用的手機——還真被衣影一語成箴了。夕隱會既然有一個精通網絡防護的能人,當然會選擇使用方便的現代科技來進行指引,防止自身信息的泄露。就在眾人還在檢查車輛的時候,那名戴著女式遮陽帽的武裝哥們開口說:“我來開車吧,以前開過大巴。”自然不會有人有什麽意見,於是他很幹脆地推開車門坐上了駕駛座,又雙手關上了車門。剩下的人便接著陸續上了車。這輛大巴結構很經典,除了駕駛座以外,最前排是兩列麵對麵的位置,然後是三排單個的座位和後門,最後才是中規中矩的雙排座。那三個青年學生選擇了麵對麵坐著,繼續小聲聊天;沉默的墨鏡男人選了單個座位;衣影坐在了雙排座的第一排左側,靠右側的第一排則是那個妙齡女子;飛廉坐在了衣影的正後方,方便他能夠隨時照顧到衣影的情況;最後,小胖子一屁股坐在最後一排,將自己的登山包往旁邊一放,掏出一個掌機開始打遊戲了。第16章 司機翻車了車輛發動了,兩盞大燈照出前方的路麵。司機頗為嫻熟地掛擋上路,他麵前的手機中傳來了導航的聲音:“目的地已更改。直行,前方200米到達目的地。”一個青年學生很好奇地站在司機背後看了一陣子,試圖去操作這台手機,但很顯然未能奏效。與此同時,坐在後麵的飛廉觀察著路況,手中握著的通訊器不斷發送著gps信號,確保後勤團隊能夠追蹤到他們。車已經正式駛入山路,這附近的地勢都已經在飛廉的手機裏了,隻是正常的盤山公路,中間有一條小河穿過,最終匯入長江。此刻從車窗向外看去,周遭一切都漸漸沉默在黑暗裏,偶有路邊枯枝碎石被一閃而過的燈光照出支離破碎的剪影。五月的夜晚不算寒冷,但隨著車速的加快,風速也快了起來,車內的人陸續將身邊的窗戶合上了,或隻留了一道細縫。車內的空調也運轉了起來,暖洋洋的風吹拂在每個人臉上。沒多久,飛廉聽見衣影打了個哈欠——衣影橫躺在兩個座位上,背靠著窗戶,雙手交疊放在腹部,把自己擺了個標準的遺體告別姿態。他的手杖則幹脆掛在了身前的扶手上,現在正在左右搖晃。飛廉心想:這個人像是來郊遊的一樣!最神奇的是,衣影還不是唯一一個來郊遊的人,坐在最後排的小胖子正津津有味地玩著掌機呢,從他富有節奏的按鍵聲裏簡直能猜得出他在玩什麽類型的遊戲。不過,按鍵聲突然停了,小胖子咦了一聲:“壞掉了嗎?不是吧,我新買的啊!”左右都沒有人搭理他,小胖子張望了一會兒,自覺無趣,隻好又開始打開背包翻零食吃,哢嚓哢嚓,依然很自得其樂。幾分鍾後,坐在最前排的幾個學生好像終於憋不住了,開始互相聊天,話題從夕隱會一直擴展到了遊戲和女朋友,渾然不覺車廂裏其他所有人都在偷聽他們。突然,其中一名學生說:“那是什麽東西?”他說著,更加靠近了車窗,整個人扒在上麵道:“山上好像有東西!是超級大的烏雲嗎?”幾個學生很快都扒了上去,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一時間,車內所有人都向右邊車窗望過去。天邊確實有一片奇怪的黑影,而且看起來正在飛過來。起初它還很遠,但慢慢輪廓清晰起來之後,飛廉意識到它的速度其實非常快,隻不過當時離得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