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不鏽鋼大門處離開,


    這一次,皮埃爾沒有放開,緊緊握住陳躍的胳膊。


    男人,有時候也是會害怕的……


    廁所在走廊的深處,分成男女兩個單間,洗手台在在外麵,男女生通用。


    洗手台上放了洗手液,一次性牙刷,小皮筋等一些物品。


    皮埃爾彎腰,細細搜索,在放牙刷的盒子裏找到一張紙條。


    【兩腳羊火鍋店衛生間規則:】


    【規則一:不要在廁所裏吃東西,能在廁所吃東西的都不是人。】


    【規則二:一個馬桶一次隻能供一人使用,在打開隔間之前,請先確認裏麵沒有人上廁所。】


    【規則三:如果有人跟你借紙巾,請將東西遞給他,那是善意的溫暖,他會感激你的。】


    【規則四:千萬不要看到隔壁間裏人的臉。】


    【規則五:廁所沒有配備清潔工。】


    “你進去吧,我在門口望風。”陳躍站在洗手池邊,他抱著蛋,不方便上廁所。


    皮埃爾點點頭,自己打開了廁所門。


    與火鍋店內精致的裝修相比,廁所簡陋多了。


    窗戶是破敗的,地麵髒汙不堪,全是黑色的泥垢。


    此刻,皮埃爾尿意湧動,他已經快憋不住了。


    大腦神經無時無刻不在叫囂,催促著他趕緊上釋放。


    男廁所裏分成好幾個隔間,皮埃爾強忍著尿意走到第一個跟前,敲了敲門:“裏麵有人嗎?”


    “沒人我進去了。”


    沒有任何回答,好像真的沒有人。


    皮埃爾低頭,隔著最底下的縫隙,隱約可以看到兩邊是黑色,中間空的,應該是皮鞋。


    裏麵有人。


    他繼續朝廁所裏走,每一個下麵都有鞋子,直到來到最後一個隔間。


    “有人嗎?”


    皮埃爾再次發問,隔了一會兒將門推開。


    在進去的一瞬間,隔壁間傳來一陣女人的哭聲,斷斷續續的:


    “嗚,嗚嗚,嗚~”


    很年輕的音質,最多不超過三十歲,皮埃爾判斷。


    可男廁所,怎麽會有女人的出現呢?


    “你好,能借我一點紙嗎?”


    女人嗚咽著出聲,一隻濕噠噠的手,從底下隔壁縫隙裏鑽出來。


    ……


    另一邊,廁所外,陳躍緊緊抱著懷裏的蛋,他盯著鏡子裏自己帥氣的容顏,幻想這顆蛋破殼後,會是什麽樣子的。


    陳躍摸了摸腦袋,


    忽然,鏡子裏,他的額頭長出兩隻角,瞳孔變成豎直,一副英武神氣的模樣。


    陳躍退後一步,低下頭。


    都是幻覺。


    這個鏡子似乎能照出人的心事,想什麽,就變成什麽。


    洗手液裏是黏膩的紅色,水龍頭打開,從裏麵流出一股股黑色的濃稠液體。


    “尊敬的客人,你為什麽要低頭,我帶給你的驚喜,你難道不喜歡嗎?”


    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無盡蠱惑。


    “你看看我啊,看看是不是真的?”


    陳躍從兜裏掏出一片薄荷葉,這玩意之前幾個副本獲得,本是用來吃的,但規則裏明確強調廁所裏不能吃東西。


    陳躍將薄荷葉放在人中處蹭了蹭,一股涼氣順著鼻孔鑽入,叫人瞬間神清氣爽。


    他再次抬頭,這次,鏡子裏的人不再是自己,沒有龍角也沒有豎著的瞳孔。


    一個穿著黑色大衣,麵目猙獰的中年男人站在裏麵。


    男人臉上遍布著一片片不規則的刀痕,橫的豎的交錯,每一道痕跡深的很,從外麵可以隱約看到翻起皮肉下的骨頭。


    就像是在一塊豬肉上改了花刀,但沒有切到底,就是為了等下煮起來更好入味兒而已。


    “死,都死了。”


    “從沒人活著走出這家飯店,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臉被封印在裏麵,一雙手從鏡子裏伸出,撿起白色瓷磚上,陳躍掉落的頭發,塞進嘴裏大口咀嚼。


    如果陳躍剛剛聽信了對方的話靠近,毫無疑問,他的頭也會像這些頭發一樣,被一點點吃掉。


    【規則一:不要在廁所裏吃東西,吃東西的都不是人。】


    這尼瑪都不用規則提醒的。


    陳躍:“你是誰?”


    “我是這家店的老板。”男人一邊嚼著頭發一邊說話,聲音帶著回音:“放我出去……隻有我才能帶你真正的離開。”


    陳躍不為所動,他又蹭了蹭薄荷葉,男人的聲音十分具有穿透力,給人一種令人信服的感覺。


    可他,偏偏不信。


    “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陳躍理智發問,盡量搜索一些信息。


    “都是那幫畜牲,我給他們發工資,他們卻恩將仇報。”男人憤怒的說,隨著他開口,臉上深刻的肉條跟著一起顫動,疼的男人發出“嘶嘶~”的聲音。


    他將手放在臉上,妄圖扶住粘連在骨頭上的薄肉片,結果一根指頭直接插在裏麵,到達了骨頭上。


    兩瓣肉片被迫綻開,如同翻起的書頁。


    “他們是誰,店員,主管,還是所有人?你要怎麽帶我離開。”


    陳躍想問的更細一點,可惜男人反反複複隻會說類似的話,嘴裏不斷辱罵詛咒店員是多麽多麽的過分,簡直就是白眼狼。


    好吧,陳躍換了個問題:


    “我怎麽放你出來?”


    “你身後的雜物間裏麵有工具,拿著它,把鏡子上的螺絲擰開。我出來後,會行使老板的權利,放你離開。”


    陳躍這才發現,麵前的鏡子是掛在牆上的,用一排釘子自四周密密密麻麻的釘上,除了最下麵有兩顆螺絲鬆動,其它地方沒留一絲縫隙。


    中年男人的手,就是從鬆動的地方鑽出來撿頭發吃。


    剛剛他看周圍亮閃閃的一圈,還以為是裝飾品。


    “還等什麽,快把我放出來。”


    “哦~”


    陳躍慢吞吞轉頭,看向身後的雜物間。


    ……


    廁所內,皮埃爾打開馬桶,一顆人頭漂浮在水中,對著他桀桀桀的怪笑,長頭發濕漉漉的,麵容邪惡至極。


    皮埃爾拿起皮搋子,猛的朝著馬桶裏的男人臉狠狠懟去。


    這是他剛剛把紙巾遞給隔壁,對方為了感謝送過來的。


    隨著一陣嘩啦啦的水流聲席卷,人頭順著下水道,一起流了出去。


    皮埃爾這才放心的脫下褲子,來了個釋放。


    由於是最後一個隔間,緊挨著窗戶,上麵的破洞帶著一股股寒風湧進來,當真是風吹屁屁,好不涼快。


    解決完生理問題,感覺舒服多了。


    皮埃爾在原地沒動,聽著隔壁的哭泣聲逐漸停下,女人穿著高跟鞋離開,隨著嘎吱一聲房門開啟,聲音越來越遠。


    幾分鍾後,確認外麵沒動靜了,皮埃爾才打開隔間門。


    “讓讓,快讓開。”


    女人不耐煩的聲音傳來,皮埃爾一瞬間精神緊繃。


    【規則四:千萬不要看到隔壁間裏人的臉。】


    千防萬防,他還是違反了這條規則嗎?


    穿著清潔工衣服的女人,手拿一個拖把,在皮埃爾腳邊摩擦,嘴裏抱怨著:“髒的太快了,上午才剛打掃完。”


    原來是清潔工。


    【規則五:廁所沒有配備清潔工。】


    皮埃爾離開原地,朝廁所外麵走去,清潔工在後麵打掃。


    皮埃爾加快腳步,清潔工就像黏上他一樣,無論走幾步,拖把都恰好在腳後跟處。


    “唉,年輕人,不該來這裏。”


    “趕緊離開吧。”


    清潔工自言自語。


    廁所門打開,清潔工先一步拿著拖把衝出去,來到陳躍身邊:“髒東西,有髒東西,快點讓開。”


    麵前的鏡子恢複原樣。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刀痕男人,此刻跟個鵪鶉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清潔工來到洗手台前,手伸進裏麵按住出水口,黑水咕咕咕的流下去。


    她拿著拖把回到身後的小房子,那是一小間夾在洗手間旁邊存放衛生用品的雜物間。


    “阿姨,我們是不小心被騙來的顧客,您知道怎麽離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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