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惜古感到不解,好歹那裏也是一座城鎮,總好過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


    “那地方就不是人待的。”三十娘沒好氣地說道,“三天兩頭就有人暴屍街頭,一不留神就斷手斷胳膊的。”


    “三十娘開黑店的人,會害怕這些?”今惜古調侃道。


    “嗐!”三十娘歎道,“我這樣的在巫仙鎮,算是良民了。那段時間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噩夢。每天都會來幾波凶神惡煞的人來客棧白吃白喝,無論怎麽招呼都不滿意,甚至還想要我這個黃花大閨女陪酒。那些人非但長得凶惡,脾氣也很大,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打死了人,就這樣扔客棧裏,還得由我來收屍。我那客棧開了不到一個月,就接連出現了二十多起命案,這生意是沒法做了。正巧有個新東家想在巫仙鎮盤一間客棧,我就讓給他了。”


    “你為什麽不回中原去呢?”今惜古問道。


    三十娘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笑著道:“還不是因為在中原犯了事兒,官府正在緝拿我,現在風頭還沒過,回去不是找死嘛!”


    一群法外狂徒逃難到大漠,難得見到個沒有官府整治的地方,那還不肆意妄為?


    “但最近,聽說巫仙鎮出了點怪事。”


    “什麽事?”


    “聽逃出來的弟兄說,那兒最近來了位‘巫仙’,能呼風喚雨,召喚天罰,不知是真是假。”


    今惜古對這件事起了興趣。


    “據說一旦有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巫仙就會降下天罰,被點名的人,身體會遭受雷電之刑,被天雷燒成焦炭,永世不得超生。當然,道聽途說的東西,往往會被誇大,具體究竟是真是假,就沒人知道了。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再去那種地方了。”


    “那個巫仙長什麽樣子,有人見過嗎?”


    三十娘搖搖頭,說道:“神仙長什麽樣,誰知道呢?說不定真是老天爺看不下去,派遣巫仙下界,就是來懲治人間罪惡的。”


    今惜古把骰子取出,放在手心裏端詳起來,心想:“為什麽她會在那種地方?她是遇上了什麽麻煩嗎?還是說,那裏有什麽必須要給我看的東西?”


    “你手上這兩顆骰子,我好像見過!”三十娘忽然說道。


    今惜古看向她,越看越覺得這位大姑娘挺耐看的,但若說她還是黃花大姑娘,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在巫仙鎮,盤下我店子的那位東家,腰上也掛著兩顆骰子,卻不知和你手上的是不是一樣。”


    有誰會在腰間掛骰子?這當然不會是為了好看。便問道:“這位東家姓甚名誰,相貌如何?”


    “他姓今,是個長相俊俏的年輕男人。”三十娘滿是憧憬地說道,甚至還泛著花癡,然後歎了口氣,“隻是可惜,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瞧我一下,是我長得不夠漂亮嗎?”


    今惜古暗自覺得好笑:“這人不僅引用了我的姓氏,還女扮男裝,看來是蘇小小本人沒錯了。她當然不會正眼瞧你一下,她本就是個女人。”


    三十娘見今惜古麵帶譏笑地看著她,便怒氣橫生地問:“你看我做什麽?你就是這麽想的,是嗎?你也覺得,我年齡大了,這輩子也嫁不出去了,對嗎?你們這些臭男人,看人的眼光都一樣!”


    她身後的大漢立馬接話道:“不,我不一樣,我一直覺得三十娘是全天下最……”


    “啪”的一下,三十娘立刻給了他一個大耳瓜子:“你給我閉嘴,什麽時候讓你說話了?”


    那大漢唯唯諾諾,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三十娘轉向今惜古,又變得溫柔起來,問道:“你和那個姓‘今’的有什麽關係嗎?為什麽會有和他一模一樣的骰子?”


    今惜古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隻簡單地回答道:“的確是有些淵源……”


    三十娘聽得出他有難言之隱,便也不再追問了。


    “聊了這麽多,你都沒告訴我你姓什麽叫什麽,都是中原人出身,而你的武功又這麽好,說不定咱倆還能攀上點兒關係呢?”


    “我和那個人一樣,都姓‘今’,我叫今惜古。”


    “‘今惜古’,這名字聽著怪怪的。這麽說,你要找的人跟你還是一家子?”三十娘在信息閉塞的大漠已待了多年,並沒有聽說過今惜古近幾年的事跡。


    “老實說,我挺中意你的。”三十娘也不忸怩,盡管臉還是漲得通紅,“不如這樣,你留下來,和我一起經營這間客棧,三七分,如何?”


    今惜古苦笑道:“我……不太會做生意。”


    “會打架就行,你身手這麽好,以後我們誰也不用怕了!要是三七分不行,就四六。不然……你我對半分也行!”


    今惜古聽著三十娘的話,心中不禁有些感動。他深知自己並非久留之人,更無法在這荒涼之地安心經營客棧。他的心中藏著另外一個人,而那兩顆骰子,正是連接他們的紐帶。


    “三十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今惜古誠懇地說道,“但我還有未竟之事,不能在此停留。這兩顆骰子,確實與那位姓‘今’的東家有著不解之緣,他或許正是我一直在尋找的人。至於巫仙鎮的巫仙,以及那些詭異的傳聞,我更是要親自去探個究竟。”


    三十娘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但隨即又恢複了那份堅韌與獨立。“也罷,人各有誌,我不強留你。”她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不過,若你日後想起這裏,或是需要個落腳之處,記得回來找我。這大漠雖荒涼,但這間客棧,永遠為你留一盞燈。”


    今惜古點頭致謝,心中默默記下了這份情誼。他深知,三十娘是一位真性情的女子,倘若不是要趕著去找這兩顆骰子的主人,他真的很願意多留幾日。


    門外的“小白菜”還躺在地上打著呼嚕,今惜古把酒和吃食放在了它麵前。


    聞到香味,“小白菜”爬了起來,開始對著碗盤狼吞虎咽。三十娘很驚訝,問他這匹馬哪兒來的,怎麽這般有趣。


    今惜古笑著回憶道:“這也是一位朋友送的,什麽樣的人,就養什麽樣的馬,這話真是沒錯。”


    不過喝酒這習慣,的確是今惜古這一路上給勾的,起初,“小白菜”也就是懶了點,食量大了點,還愛鬧脾氣。


    和老宋簡直一模一樣。


    告別了三十娘,他又踏上了旅程。


    漫天黃沙,再次迷了眼睛。


    不過好在這次不再跟沒頭蒼蠅似的,行路人一旦有了方向,這段旅程也就不遠了。


    三十娘還給他指了條最安全的路線,從這兒往西北的方向,大約再走兩天的路程,有一座小村莊,在那裏可以得到一些必要的補給。


    不過那座村莊已經有主了,她反複叮囑,補給完就趕緊離開。村莊的外圍有座狂風寨,裏麵有兩位凶狠殘暴的寨主,千萬不要招惹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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